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真的睡着。只是杀手抿着唇角,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片刻,让我不免想到他是否又做了什么会让现实与梦境颠倒的梦。
“嗯。”里包恩应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想看就递给他看。
“你们暗杀组织的《娱乐1+1》。我觉得里面深刻揭露了黑手党过度加班的剥削制度。说起来你也挺辛苦的,当家庭教师是24小时全天候上班吧。”
“……”
当天夜里,并盛下了第一场大雪。
翌日,大街小巷都覆上一层洁白,在冉冉升起的冬阳下眨眼般闪耀。大地就好像是白色的夜空。但日光却比深夜还要冷清。
我从里包恩身上爬起来,凑到落地窗边眺望之际,它正在皑皑屋顶间倾泻而出,在市民弯腰扫雪的沙沙声中慢吞吞地穿梭。俯瞰望去,四处是冷白色的细腻的光泽。
异世界的雪啊!
我打起了点精神,迅速洗漱更衣。
戴上保镖新买的围巾、手套与针织帽,拾掇好之后回到主卧,某个本地人还在睡大觉。我走到床边,身形挡住了窗外映来的光线。被窝里的里包恩还闭着眼。
男人的睡颜安静,笼在阴影中。脸廓的线条分明是硬朗而凌厉的,这会儿却平白无故地添出几分清秀的乖。
我稍微俯身,用暖和的、毛茸茸的手套包住他的脸蛋。
“起床。”我叫醒道,“快起快起。下雪了。”
里包恩的眼睑抬了一抬。
我还没看清他黑黢黢的眼中究竟装着清醒还是困倦。此人就仿佛只是睨来一眼,其眼神信息隐约包含“你很幼稚”、“吵我睡觉小心付出代价”等下犯上的无礼信号,然后侧过头。
脸颊压着我的掌心,又睡过去。
我严肃地观察他半晌。
以往放假的时候,这家伙经常起得比我早。通常我在睁眼的时候床边就早已没了人影。而枕边人则总会端着咖啡,悠闲自在地坐沙发里读报纸。
这两天竟然不知怎么很爱睡懒觉。转头就能瞧见卷卷鬓角。
或许是回到家乡,又恰逢冷天,连向来自律的世界一流杀手也难免被冬乏的力量打倒。
那就不吵他了。
我在心里赞叹自己是个顶好顶好的雇主,一边动动手指,将手抽出。
重新枕在枕头上之际,里包恩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不等他开口,我一手支在床沿,弯下腰。温冷的嘴唇触碰到额头的皮肤与眉毛。我再亲了亲他的脸。
“你睡吧,宝贝。”
我撑在里包恩上方,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心情好地下发通知,“我下去玩一会,回来给你带早餐。”
说完就走。
我在自己吃早饭和带早饭回来和室友一起吃之间选择了先垫垫肚子。于是先在餐厅拿了只圆头圆脑的小面包,边往嘴里塞,边揣着翻盖机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