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终于找到的钱包塞回羽绒服口袋里,对着开着灯的客厅长叹一口气。
凌晨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刻。即使套着宽大得几乎能把整个人罩住的风衣,也仍抵不住寒夜无孔不入的盘旋。
我只是在酒店套房里转了不过几分钟,眼角到鼻尖就沁着丝丝凉意。
裹紧外套,衣料紧贴皮肤却又更冷。我当即放弃在太阳出山前游荡的想法,二话不说,麻溜关灯,快步钻回卧室。
某人早就重新躺下了。洁白的被褥拢起了一条坡度甚缓的拱桥。
我慢慢摸进被窝。
原先捂热的温度早就散去,缩进棉被底下也一时只能被低温环绕,手脚都凉得无可奈何。我本能地向舍友的方向挪了挪。刚一凑近,本来安安静静躺着的大型暖手宝蓦地一动。
我听见翻身的窸窣声响,转眼便被捞进一个温热得人情味十足的怀里。有一只手臂相当自然地探进风衣,搂到后腰。
体温交缠。
隔着薄软的衣料,我几乎能感觉到里包恩呼吸的弧度。
这又令我忽然想起他的幼年,我第一次抱着小孩回家的那会儿。当初这位世界一流杀手还是个轻而易举就能搂在臂弯里的小家伙,乖乖待在怀中,总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的心思在过往驻足片刻。想到游轮的深夜,想到科研所千疮百孔的狼藉,最终还是回到现在。
视野早就适应了黑暗,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男朋友侧躺在枕上、闭着眼睛的样子。继而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指间穿过鬓角鬈曲的发丝。
里包恩的睫毛微微抬起之际,我将身体再压近一分,亲了亲他的下颌,接下来是唇角。
吻一吻,又离开两寸。
“我有跟你说吗。”我开口。还没热起来的掌心捧着他的侧脸,嗓音压得几乎用上气音。
里包恩一顿。
“说什么?”
我说:“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但更抱歉的是,知道你有到处找我也让我有点高兴和安心。”
人性真是窝藏着自私的基因。
我并不避讳把这些心情告诉我的保镖。即使就算不讲出口他或许也会懂得,更重要的也是让对方听到。
说起来,这还是这位资深教师曾经谆谆教诲过的内容。
而我只是在夜色中望着他的眼睛,像在讲悄悄话那样说:
“其实我前天熬夜到超级晚,早上没睡够,心情一直非常差劲。但在天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变得很高兴。后来聚餐也很高兴。我这个人,喝得开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知道你就坐在旁边,虽然听黑手党的八卦确实很好玩,可有你在又会让我觉得更有意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