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站着比我坐着高。我只好仰头瞧着她:皮肤白皙,脸蛋红红的,嘴巴看上去确实也挺有气色;神态也很平常,正在发自内心地高兴于看到不仅全须全尾还能喝酒的我。
我于是也感到安心,再仔细钻研了两眼她的双手。有点瘦,不过嫩粉色的指甲盖圆润有光泽,都藏着浅白的月牙。
很好,应该没事了。
将小朋友的两只手掌心领到脸颊边。我用泛着热的体温捂一捂她凉丝丝的手,一面朝她慢慢地笑着说:“那对不起呀,让你担心了……这件事。”
尤尼被动地捧着我的脸。这个视角里,小姑娘的蓝眼睛似乎更亮、更湿润一点。
她抿了抿嘴,脸红得不像样,却尽可能地把话说得坚定。
“不,没事的。本来就不是婶婶的错。”
我的笑容安静地漂浮两秒,继而收起,认真且郑重道:“你好客气。为什么要喊婶婶?叫我新奈就可以了。”
尤尼飞快地眨了两下眼,“诶。”
下一秒,我感到脑袋,俗称天灵盖的地方突然被一只手盖住。小姑娘温凉得摸着很舒服的两手随之抽出。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掌控着头顶,旋转,回过头。
“真是喝得连耳朵都丢了。”身旁的黑西装竟开始数落人,“有人找你,懒虫。”
我定睛一看。
眼前的家光先生喝得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他晃晃悠悠地举着酒杯,向我探来,“喂,刚才你萌有咩有听我嗦话啊?嗝——小新,我再敬你……”
我态度真挚,肌肉记忆突发般条件反射。两手托起酒杯,微微垂眼,颔首,进行上班族式敬酒。
“承蒙厚爱。”我近乎要睡着那样说着。
“哪~里哪里!应该的!”家光先生大方地拍桌,“我很久没喝那么爽快了!是我……嗝。要谢谢泥啊!”
“我也很久没这么喝了。上一次还是在上一次。”
“好啊!唔唔,不跟你说大话。我办公室那群人没一个能喝过我的……要么就是不喝。平时看他们在工位偷偷浏览约会网站摸鱼,在这种时候偏偏像个不近人情的黑手党一样。”
我抬起头,听得哼哼地抿着嘴,闷声笑,“因为不想下班后还要和顶头上司喝酒。”
“对吧对吧……啊?!什么——?!”
黄发大叔像刚发现自己两年前遭受了五十亿诈骗似的大叫起来。
我一边笑一边喝,又干一杯。
一缕黏在颊边的发丝忽地被捋开。我一边依旧看着热聊对象门外顾问首领,边摸索着伸手再揪住旁边的同桌的衣服,以示不要打扰本人之意。
“家光先生果然很像纲吉君啊。”我由衷感慨。
“咦?是吗?哈哈哈哈!”这位随和的父亲仿佛害羞了似的大笑,“哎呀,毕竟我是亲生的爸爸嘛。”
周围隐隐掀起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