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宋拾音要和亲一事格外惊讶,非常不解怎么会挑中宋拾音去和亲,她一来就拉着宋拾音,想带她走,带她逃离盛京,逃离这个地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拾音嫁去草原受苦。然而,宋拾音拒绝了她的提议,并且明确地告知了周婵,她是自愿去和亲的。周婵刚开始还愣了一下,确认宋拾音说的话都是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词,她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下了决定。“你出嫁草原,身边肯定不能缺人伺候,清月、秋辞虽说是你的奴婢,但总归经验不够老道,怕是不能处理在草原上的突发情况,尤其语言还不通,不识那边的文字,不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我自小便跟在父亲身后,粗略念过几年书,读书识字不在话下,学草原的语言文字应当难不倒我,不如让我做你的陪嫁,跟你一块去草原吧!”宋拾音对她能说出这番话很是诧异,要知道以前的周婵极度自私自利,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不允许别人超过她,不愿意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一门心思只想保住自己的荣宠,想让自己过得更好,现在却能说出这番话,主动放低身段,想跟宋拾音去和亲吃苦。她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人收敛了不少,也长大了不少,但她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如何能跟着她走?宋拾音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听到周婵说的话,言语中提及了自己的清月和秋辞等人还以为宋拾音不打算带她们去和亲,连忙纷纷跪下,求宋拾音出降和亲一定要带上她们。“表小姐您怎可以说这种话?您可以跟着小姐和亲,可以为小姐学习胡族文化、胡族语言,我们难道就不可以吗?小姐,您无论如何也得带上我们,奴婢们才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宋拾音听完她们的话,决定跟她们说清楚,“清月、秋辞我会带走,但表小姐,你不能跟我走。”“为什么?”周婵眸中闪过不解和受伤,她想不到宋拾音宁愿带丫鬟也不带上她。“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实现,你的使命就是好好活着,去周家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才能有资本在虞朝接应我呀!万一我在草原有什么不测的话,你才能帮到我,不是吗?”“我一直都相信,表姐是我最坚强的后盾,是我的福星。”怕自己说错,宋拾音又看了看她的面相,天庭饱满、面色泛红、印堂有红光、鼻子高挺,代表事业运强,她的面相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已经往女强人的方向走了。这面相留在虞朝,是女强人,将来或许是一族之长,是宗主,如果现在跟她走了算怎么回事?万一在草原上受了什么刺激,想要争权夺势,委身给了某个王子,朝她发起了宫斗挑战怎么行?宋拾音还是觉得周婵心智不够坚强,有叛变可能,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周婵在她眼里,就差写着钮祜禄三个大字。自古钮祜禄出狠人。周婵被她说得一呆,她是怕自己在草原遇到危险吗?所以才不敢带上她,偏偏还要说些漂亮话来安慰自己,不想让她有负担。这么一想,她很快泪眼婆娑。这个人,总能三言两语让她感动不已。虽然她嘴上不饶人,但对自己是真心哒!因为虞朝去往东胡国的路途遥远,紧赶慢赶都得两个多月才能到,所以朝廷与东胡国使团商议后,将婚期定在了八月,东胡国王子将会带着宋拾音前往东胡国完婚。和亲的日子很快来临。宋拾音换上了朝廷赏赐的华服,坐上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东胡国使臣和虞朝将领的护送下,缓缓从宫门前出发。她走的时候,几乎整个宋府的人都出来送行,宋淮旸眼眶通红,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痛恨和不甘,痛恨这不公的世道,不甘自己的无能。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待见她的叶氏和宋老夫人脸上都有些不忍。即便是宋呈郢,也是强装镇定,隐忍不发,却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有袖口下的手,在微微颤抖。马车驶过盛京的长街、驶过宋府、驶过顺天府。顺天府尹带着一干官差并仵作站在门口,脱帽致敬,目送宋拾音离开。一路上,认识宋拾音,不认识宋拾音的,都停了下来,默默给宋拾音送行,这一刻,宋拾音在他们眼里,已不再是名声恶臭的刁蛮小姐,而是为虞朝单枪匹马,英勇奋战的前线战士,她值得他们所有人的尊敬。马车很快就驶出了盛京城,往东胡国的方向走了。跟盛京城内压抑的气氛不同的是,马车内的宋拾音过得倒是滋润得很。清月在边上为宋拾音扇着风,想让她睡得更舒服,而秋辞则是在准备宋拾音醒来后可以喝的花茶和入口即化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