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萧宝珍一个人去供销社采购,过了几天,医务室里的大家伙儿发现了端倪,拉着萧宝珍问情况。
“宝珍,你这每天一下班就跑,我们回去之后在大杂院里也找不到你,回来的时候还大包小包的提着,你这是去哪儿了?回娘家了吗?”周兰芳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娘家,她知道萧宝珍的娘家在乡下,后面有座山,山里能找到不少好东西,难道这段日子,宝珍下了班就回娘家,上山去了?
萧宝珍听到周兰芳这话,面露诧异。
周兰芳被她看的怪怪的,摸了摸鼻子,“怎么啦宝珍,你别多想,我问这话不是想跟你讨东西,就是奇怪,这段时间你怎么一下班就跑啊?”
“我没有多想,就是觉得好玩。”萧宝珍笑了,“你肯定是从小到大在城里长大的,没怎么去过农村,这时候山上土都冻了,没啥好东西长出来,现在上山纯属是受罪,到了开春,我们才会上山找东西的。这个时候最多上山捡点儿柴火,别的也没啥东西好拿。”
周兰芳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好奇的问道:“那你一下班就跑哪儿去了?”
“对呀宝珍姐,前两天我还想问你呢,结果一下班就跑没影子了。”玉娘也走了过来,有些担忧的看着萧宝珍。
萧宝珍看他俩一脸好奇,索性就直说了,“不是快要过年了吗?再过一段时间,接近年关的时候,供销社里啥啥东西都紧俏,我想着趁着这段时间医务室里工作不忙,赶紧趁着下班去供销社里,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给办妥了,过年的时候,就不用人挤人去排队抢东西了,所以这段时间下了班以后,我都是第一时间去供销社的。”
“啊,你说的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周兰芳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说道:“每到过年的时候,那供销社的东西就跟不要钱不要票似的,我都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人,每次去都排长队,有个事儿我估计没跟你们说,去年我跟我妈一起去采购年货,鞋都让人踩掉了一只,因为这事儿,过年的时候我们家亲戚聚在一起,全笑话我呢,看来今年我也得提前准备起来,不然到时候过去人挤人,万一挤到我的肚子怎么办?”
一转眼,萧宝珍家的星星已经半岁了,也就是6个月,周兰芳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四个多月,那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有了怀孕的样子。
在医务室里,打水之类的工作,大家伙儿全都不让她干了,看着她那样子,都担心呢。
据说,周兰芳家的韩飞还是好几代单传,她婆家对她这一胎也特别看重,千万不能让她出事儿。
“你怀着孕呢,过年大采购就别去了吧,留在家里多好,把这事儿交给你家韩飞,这种搬来搬去的工作,就得交给男人干。”杨雪在旁边插了一句。
周兰芳摊手,“本来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一直不紧不慢的,也没惦记这事儿,谁知道昨天晚上韩飞回家跟我说,厂子里安排他今年过年的时候出去学习,要年前半个月才回来,你说,这怎么赶得上过年大采购?我就想着要不我自己去,现在好了,宝珍在供销社采购,我可以跟她一起去呀,宝珍,等下了班你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萧宝珍皱起眉,解释说,“不是我不想带你去,你别看现在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现在供销社的人已经不少了,赶上紧俏的东西上架,那更是排长队。带你过去没问题,但是没办法保护好你,我怕你在那儿被人挤到,到时候我罪过就大了,怎么不让你公公婆婆或者你妈帮着买?这个时候可以请他们帮忙的。”
“我妈去南方探亲,也是过年前才会回来。至于我公婆啊。”周兰芳摇头,“他们俩对我倒是挺好的,但毕竟不是自己父母,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也挺不自在的,没有必要的事儿,不想麻烦他们,我就想跟韩飞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要是回去一说,他们肯定会让我搬到家里去住,到时候更不自在了,不过今年采购年货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
周兰芳一边说一边思考着,她的眼神在萧宝珍杨雪和玉娘之间来来回回的转悠,忽然把目光定格到了玉娘身上。
周兰芳眼睛一亮,“玉娘,你今年要囤年货不?”
不知不觉,玉娘进厂子工作也满一年了,她还是临时工,工作的挺出色,上面领导也挺满意。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年玉娘就可以转正,享受跟正式职工一样的待遇。
现在的玉娘每个月只能拿微薄的工资,不过对她来说,这点工资也足够养活她了,毕竟只有一个人,不拖家带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怕是去黑市买粮食,玉娘现在也饿不着了。
一年过去,玉娘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头发也不像之前那么枯黄了,现在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也是要囤年货的。”玉娘浅笑着说,“去年手头没什么钱,一个年就简简单单的过去了,还是全靠宝珍姐还有齐燕姐他们的接济才过得下去,今年我存了点钱,可以过个肥年了,不过我不打算去供销社买东西,准备去医院旁边那条巷子转悠转悠。”玉娘坦诚的说道。
杨雪纳闷儿了,“为啥?医院旁边的巷子有啥好转的?”其他人噗嗤一笑。
周兰芳说,“一看你就是没结婚的小姑娘,家里还是妈妈负责采购呢吧。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医院旁边那条巷子有一条黑市,过去以后可以买到好多不要票的好东西,上次我还在那儿买到一件大衣,可暖和了。”
说到最后她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发现医务室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剩下的几个女同志,都是跟她关系特别好的,索性就实话实说,“我看着那料子,是苏国来的大衣。”
“你疯了,这要是被人举报,吃不了兜着走的。”杨雪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
周兰芳摆了摆手,“你别着急啊,那个大衣只有袖口修了一点纹样,我回去之后就把绣的东西给拆了,肉眼看着就是一件质量挺好的大衣而已,没人看得出是苏国来的。”
“那就好。”杨雪放心了。
萧宝珍看着周兰芳满脸笃定的样子,想了想也就没说啥。
再一想,周兰芳的老公公是委员会的人,估计她自己心里也有数,也就不再多说了,
话题又回归到了过年囤年货的事儿上,玉娘问了一句,“兰芳姐,你刚才问我囤不囤年货是啥意思啊?”
周兰芳这才想起来,就说,“我想着,要是你囤年货的话,去供销社的时候帮我一起排队买点东西,什么紧俏买什么,就是多花点时间,我不让你白跑一趟,你不是缺票吗?我这里正好多出来好多票呢,我们家也是双职工,也就两个人,平时双方父母还补贴,我们俩的票都用不完,你帮我买东西,我白给你几张票,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