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勺一屁股坐上了沙发:“我先在这将就一夜,明天怎么办,明天再说。”梁子也跟着坐在了他边上,被半勺一把推开:“去去去,远点吧,我叫你来,不是来陪我的,是怕你在那边生事。”生事?王进顿时来了兴趣,看到丰阳已经和甄立上了楼,朝着半勺招了招手:“陈文宇,你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半勺迟疑地看着他:“有事商量,就我们两个?”这两人也算是对峙过,在很多年前的地铁里,当时素不相识,但各自也相当钦佩对方的身手。王进干脆坐在了木质楼梯的台阶上,靠着一侧的栏杆,一脸期盼的神情望着半勺。半勺抹了抹自己的脸,只觉得有些别扭,不得已走了过去,站在楼梯边俯视着王进:“什么事?”“你说你做的是采购,怎么身手这么好?”王进仰头看他,并不觉得两人的姿势别扭。半勺的眉眼舒展,不无得意的道:“身手这事情,并不要求工作是这个,我的爱好,自从我父母走了后,我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安全感,被别的小孩骂,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就找他们打架,开始是被人家揍,接着是平分秋色,最后啊,是我揍他们,附近有个独身的老人,听说他是习武的,我后来的兴趣就不在揍人这里了,我死缠硬泡的找他学武,他见我一个人,他也一个人,所以就收我为徒了,我跟他也有十年了。”王进就在半勺的说话期间,眼睁睁的看着半勺自己坐到了台阶上,了然一笑,点了点头:“他呢,他会武功吗?”王进的下巴朝着客厅沙发那边指了指,梁具文正开了电视,不知道电视里放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他在那边笑的乐不可支。半勺冷哼了一声:“不会,只会胡乱的打架,小时候也不好好读书,我跟他来往的少,只听说他初中还没毕业,就跟人混了。”“那你怎么,哦,是因为虞炜丽的原因,唉,你是有苦衷的。”王进的话音,突兀的从半勺的立场出发。听到咔咔的微弱声音,王进低头一看,才发现半勺紧握着拳头,手背隐隐发白,瞅着半勺察言观色了一番:“怎么,不是,刚才你自己告诉丰阳了。”半勺仰头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一半吧,一半是拜他所赐。”“怎么,真的和他有关?”王进倒是有些诧异起来。“有次我去对方单位看样品,竟然在单位门口看到了梁子,我那时跟他也是好几年没见了,他说他是在这里等人,我也没当回事,当我办完事出来的时候,就见他和一帮人拽着一个人,往马路对面拖,我上去问,他说这是江湖事,我就知道了,这帮人肯定在为非作恶。”“后来呢,你就跑了。”王进挑了挑眉。“没,我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把那人往一条巷子里拖,随后就把人家揍得死去活来,我看不下去,想上去拦,梁子就挡在我的前面,似乎对我很看不惯,说我上班上傻了,之后我就走了。”“后来呢?”“他有次来找我,说看到我的恩人了,我知道他说的是虞炜丽,我跟虞炜丽也是很多年没见了,于是他就把我带去了。”“虞炜丽和他认识?”“没有,他只是个小喽啰,虞炜丽那天,那天正好在,算了,我也不方便说。”半勺说到虞炜丽的时候,还是戛然而止的闭了嘴,王进这下能猜出个七八分,梁子八成见自己的表哥活的太安生,给他找了个不安生的活,而且能捏住了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去,当时的虞炜丽,也正好需要这么一个人出现。虞炜丽,算是一个把他拉出火坑,十几年后,又把他拖进火坑的人,这恩德还算不算,旁人无法评判。“后来呢,你就不干采购了?”半勺点头……“做了什么,虞炜丽身边鞍前马后的保镖,还是她那些事情的行动者?”“她不用保镖,她算是黑白通吃,这边丰力行的正牌妻子,谁敢动她,那边,呵,又不会动她的。”半勺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更舒服一点。“那是行动者?”王进凑了过去,双眼盯着半勺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半勺没有吭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不仅针对丰阳的那些事,还有别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违法的事情?”王进嘴角上扬,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随即放松的靠回到了栏杆上。半勺扶着木栏杆站了起来,朝客厅里走去,刚走两步,就听到王进的话悠悠的响起:“这算报恩吗,用自己一辈子的清白,用你不想做的那些事情,来还十年来对你生活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