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风坐在他对面,看见他把怀中那个瘦弱苍白,且昏迷不醒的女人,放在地上,正拿着手电筒在帮湛可楠检查瞳孔,他帮忙拿出生理食盐水的点滴袋,忍不住问。
“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肯恩深吸口气,在她的上手臂绑上止血带,道:“她被打了药,虽然还有呼吸心跳,但她很虚弱,她太瘦了,比我之前看到她时,至少轻了六七公斤。”
说着,他接过屠鹰递过来的针筒,撕开点滴针的包装,拉开她的衣袖。
三个男人几乎同时一怔。
她细瘦的手臂上满布针孔和因为施打不良而造成的淤青,严风伸手拉开她靠他这边的那只左手,这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屠鹰脱掉她戴在手上的手套,她手背上也都是针孔和瘀血。
这一秒,肯恩心头抽紧,只觉得无法呼吸,他们三个没有再试图脱下她另一只手套,他们都知道,那里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不想再在她这伤痕累累的手上再戳上一针,但她的情况不好,他需要尽快将她体内的药物稀释掉。
“我来吧。”严风朝他伸出手。
肯恩摇摇头,深吸口气,哑声道:“我可以。”
说着,他强迫自己把针头插入她满布针孔的手臂,他尽量小心,但当针头刺入她肌肤里时,竟感觉比他身上的任何一处伤口都还要痛。
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一把点滴打好,立刻抽掉她手臂上方的止血带。
屠鹰递了条毛毯给他,严风帮他一起替她盖好,他握着她细瘦的小手,心痛得不能自已。
她本来就不大只,少了那几公斤之后,看起来更瘦了,方才在那房间里,当他将她抱起来时,真的很惊骇,她轻得像羽毛一样,像是随时都会在他怀中碎成片片,消失于无形。
她的手变得比之前更小,指节凸出,原本温暖的手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虽然那些人替她上了像洋娃娃般完美无瑕却太过浓厚的妆,他却只看到她妆容下消瘦的骨架,谁会睡觉时还上妆?他们在遮掩什么?
无法克制的,他开始拿酒精和棉花清除她脸上的妆,但那厚厚的妆容之下,只显露出更多的瘀青,他轻抚她的小脸,却无法止住手的颤抖。
他感觉喉咙紧缩着,热气在眼中聚集。
这一秒,他是如此害怕。
情不自禁的,他轻握着她的小手,将另一只手搁到她心口上,感觉她微弱的心跳,俯身低头在她耳畔哑声开口要求。
“小吉普赛,我很抱歉不要放弃拜托你别放弃”
***
在红眼几个男人的帮助下,肯恩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国家,转往法国,安排她和屠欢住进了同一间医院,让阿南一起照顾检查。
屠欢的状况很差,但小吉普赛的情况更糟糕。
她应该要醒了,却一直没有醒。
二十四小时过去、四十八小时过去、七十二小时过去——
他知道情况不对,她的生命迹象十分微弱,这三天都待在加护病房里,湛月暖在女儿的病床旁寸步不离,她是她的母亲,而他只是个外人,他只能在固定的时间来探病,他不能握着她的手,不能陪在她身边,不能为她多做些什么。
他只能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她的母亲照顾她。
当阿南来到身边时,他忍不住开口问。
“她为什么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