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你哪一边?”
“左前方。”
“可楠呢?”
“在我前面。”
“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她再问。
“男人走到她身边,对我开了一枪,击中了我的左肩。”
说到这里,湛月暖注意到他的身体不自觉微微一震,在回溯当时记忆的过程中,他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汗水从他额际渗冒出来,她看过他的老板给她的报告,这个男人受了伤,很重的伤,几乎因此而丧命。
她知道回想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不幸的是,为了找回女儿,她还是得强迫他去想,去面对。
“他用左手还是右手开枪?”
“左手。”他回答她的问题。“我中枪之后,他蹲了下来,对她微笑,伸手触碰她,我站起来试图阻止他,他朝我开了第二枪。”
她瞳眸微缩,悄悄覆住了他搁在膝腿上紧握成拳的手。
他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她将声音放得更软。
“现在,我要你别注意可楠,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但现在这个男人比较重要,他出现时,你一定曾抬起头看着他,你可以描述一下他吗?”
“白人,棕发,大约一八二,八十公斤,他穿着真丝白衬衫、天鹅绒黑背心、米色领巾,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手上拿着一把枪。”
湛月暖吸气,再问:“另一个男人呢?你说你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朝那男人走去,他在抱怨,他说我是他的,因为我杀死了他的猎人,他已经花钱标下了我。”肯恩眼角抽搐,下颚紧绷的粗声说着:“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扁平的银盒,取出一张卡片扔给了他。”
闻言,她双眸一亮,但克制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状,只是柔声再问。
“银盒上有图案吗?”
“有。”
“什么图案?”
他毫不犹豫的道:“一头麋鹿,一座在树林中的城堡,两只天鹅在前方的水池里。”
“很好,现在,往上看,告诉我,那银盒上方有没有刻英文字?”
“ds,上面用花体字刻了ds。”
“现在,我要你专心在那座城堡上,你注意看,你能描述它吗?”
肯恩在这时张开了眼,看着她道:“我能做得更好,我可以画给你看,你为什么在意这银盒?”
湛月暖收回了手,看着他说:“那个银盒是名片盒,在欧洲,某些人会将自家城堡或庄园刻在纯银打造的名片盒上,那是身分与地位的象征。”
屠震一愣,挑眉问:“你是说那名片盒上的城堡是真实存在的?”
“对。”湛月暖抬眼看他“这种名片盒的形式,是为了彰显家族,通常名片盒上的那栋建筑都是家族历代传承的主屋。”
屠震没再多问,只是把笔电递给肯恩。
肯恩直接在上头画图,将看到的银盒图巨细靡遗的画了下来。
当他画图时,屠震从口袋中掏出一颗手掌大的小方块放到地上,然后关掉了灯,小方块在他的操作下亮了起来,投射出光线在病房的半空中,形成一整片虚拟屏幕。
湛月暖楞了一下,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三个计算机窗口的投影,其中一个就是屠肯恩正在画的图案;她来之前就知道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不是一般的侦探社,但眼前这设备她虽然有听说过,还真的没实际看过。
屠肯恩快速的描绘着银盒的图案,那是很繁复的图案,但他完整将其呈现,从细致的花叶饰边,到三层楼城堡上的窗户样式、角楼,甚至其上飘扬的旗帜,前方水池上的波纹与天鹅,都无一遗漏。
虽然有些地方,因为被那男人的手遮住而空白着,但在那银盒的最上方,有着两个英文字母,d与s。
“这被藤蔓与这两根枯枝包围的英文字母,通常是那人姓名的缩写。”湛月暖上前,伸手指着那英文字母说:“有时候名片盒上会把家族纹章也刻上去,可惜中间这里被挡住了。”
“那不是问题,有这栋建筑就够了。”
屠震说着,伸出双手直接从投射屏幕上将肯恩画的建筑截取下来,拉到另一边的窗口;肯恩心急的拔掉了手臂上的点滴,起身下了床,一拐一拐的拖着裹着石膏的右腿上前,将银盒上的花体字和麋鹿也截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