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为什么,从前我将找寻当成一个任务、一种习惯。当这人真真切切站在面前时,我却忽然失去了方向,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如今,我试着重新接纳他,可刚把脚伸入这汪深潭,我就直直地坠了下去,再不想离开了。太一在门口站定:“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等一下。”“怎……”我一把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去朝他吻去。可能是他太僵硬,也可能是我用力太猛,意想中美妙的亲吻被我搞砸了——我的上颌磕到了他的牙齿,两人都被撞懵了。“嘶……”啧,尴尬,太尴尬了。太一的神色有些复杂,片刻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眉头微拧着,嘴角却明显上扬:“生疏了?”他俯下身来,鼻尖轻轻蹭着我的鼻尖,交织的呼吸越来越烫,越来越急促。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很不习惯这样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想躲,却又舍不得。太一小声道:“闭眼。”“唔?”我不知所措。太一笑了,他在我的上唇上轻轻一点,又在下唇上轻轻一点,这两下蓄意的挑拨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往后仰了头。他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将我圈得更紧了。嘴唇再一次压上来,柔软的触碰,温和的气息将我淹没,整个人好似栽进云雾之中,飘着、浮着、迷醉着。他闭着眼,睫毛颤动,呼吸急促,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唇尖、嘴角,他掠夺了一周,却忍着没有强行索取。我双手攀上他的后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不能再近,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气息。仿佛,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五百多年的孤独都被这一刻的温存掩盖,我的心里逐渐变空,空荡荡地只能装下他一个人。原来,他的气息这样熟悉。原来,我是这般依恋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放开我,喘着粗气,最后在鼻尖上吻了一下:“早点休息,我走了。”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脱口而出:“别走。”太一愣住了:“什么?”“我说,”我鼓起勇气,笑着看向他,“留下吧。”止殇(五)自那以后,太一搬到了我屋中,我们的感情进展迅猛,完全无视丰隆的存在,整个云梦泽仿佛成了我们的领地。“大龙,太一呢?我好几日没瞧见他了。”睁开眼,丰隆正摇着扇子朝我走来。自从知道了治疗逆鳞的法子,我这几日心境平和,偶有不适也能自己调整了,果然心情是治愈的第一法宝。我将盘起的腿放平:“应当在旋涡。”太一说要尽快恢复灵力,这几日让我自行调养,自己去旋涡修习了。“哦。”丰隆毫不讲究地坐在桌上,翘起二郎腿踮着,“前日云梦泽的结界有异,我还以为他出去了。”我心情不错,调侃道:“莫不是哪个小鬼撞进来了吧?”“我倒希望是,给我这酸不溜秋的日子添点乐子也好啊。”丰隆说着话,居然有点失望,“唉,不提也罢。”丰隆随手抛起桌上的点心,用嘴接了吃:“你想什么呢?”这几日静修,好多问题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比如帝俊没说完的话,昆仑在掩饰什么?最要紧的是,太一都为我做到这样了,为何我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我不要原谅他?“我在想,五百多年前,我在做什么?”帝俊和太一给我讲的过往确听起来很完整,但我总觉得哪里空了一块。“这还不容易!”丰隆朝我一挤眼,“我替你看看?”“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我现在特别宝贝我的身体,太一都为我把逆鳞拔了,总不好在这儿功亏一篑。“怎么可能?我入凡人的梦都分毫不伤,更何况你一个先神?你也太看不上自己了吧?”这话倒是不错,虽然他之前给岳西族人看梦差点杀了他们,但那是梦境本身的缘故,与他无关,我只看看自己的过往,应当不会有问题。“那就试试?”周围一片漆黑,我只能靠着与梦中应龙的共感勉强辨认方向。应龙飞得很慢,更准确的说是力不从心。自从百岁化形以后,我很少会因为灵力不支变回龙身,可眼下的应龙灵力低微到维持不住人形,在一片混沌中漫无目的地游走。“这是哪儿?”丰隆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盘古冢。”“盘古冢?盘古冢不是天神殒身之处吗?你来这里做什么?”是啊,这里除了混沌还是混沌,我来这里做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察觉到异动,应龙放慢了速度,几乎是一步一步挪着,好像在找什么。终于,应龙脚步一顿,我能感觉到,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