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一幕,事无巨细,刺激着每一个族人的心神。阿哥看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大树上,震得树叶簌簌地掉。“不够!”对于他的反应,丰隆居然很平静,正经问道:“还要什么?”“阿妹,让他们明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阿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仔仔细细,我要让他们感同身受。”丰隆眼珠子一转:“明白。”新的梦从阿妹救冬妤开始,简单复现了她的所见所闻之后,丰隆将重点放在了处刑上,他没有改变两人的经历,只是放慢了速度,将她们的感觉一点一点地复制在每个人身上。火刑场上,烈火加身,一寸一寸燎着衣衫,火舌肆虐地吞咬着每一处肌肤,焦灼的痛感,皮肉燃烧的腥臭,无一不撕扯着众人的身心。丰隆:“再进行下去,用不着谁动手,他们就会在假想的痛苦中,被自己的感觉活活烧死。”“这样不好吗?”阿哥额头上青筋暴起,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颈。丰隆没有回答,静静地观察着族人们的反应。他们想翻滚、尖叫,可阿妹和冬妤的手脚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嘴巴被封住叫不出声,族人们也只能仿照着她们的模样,维持原状躺在床上,五官扭曲得变了形,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绝望,烈焰灼身,漫长的煎熬如同钝刀割肉一般,将痛苦无限放大。阿哥一闭眼,下定了决心:“够了。”梦境戛然而止,人们依旧在熟睡,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痛苦的表情,有的甚至涕泗横流。“吓死我了。”丰隆拍着自己的胸膛,“方才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让我帮忙杀人呢。”我摇摇头,他才不会呢。早在提醒阿哥之前,我瞧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阿哥不叫停,他也一定会在族人们受够了教训之后停下来的。阿哥一言不发,朝山下走去,天就要亮了。次日一早,愤怒的族人逮捕了老族长和卫朋,在全族面前接受审判。同样的广场,昔日的审判者如今变成了阶下囚,众人的慷慨激昂却丝毫不减。老族长被判有罪,卫朋将被遣送回旧部,原本混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的阿哥忍不住了。“等等!”这几日的奔波让阿哥憔悴了许多,眉骨上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凶狠,他的眼睛被碎发遮住一半,犀利的眼神射出来,几乎可以将在场人全部杀一遍。看他的神情,一定想追上去将这二人砍成断碎成渣烧成灰,可他忍住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哥!”族人们知道他们错了,更知道阿妹是枉死的,此刻看到阿哥,一个个羞愧地无以复加,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整个广场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耆老们亲自迎上去,率族人给阿哥认错,阿哥始终不说一句话,也没有给一个正眼。这下族人们更怕了,有几个胆小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一个都不许走。”阿哥一声吼,几个孩子当场哭出了声。族中最有威望的耆老上前道:“误杀阿妹是我们的错,罪人已经受到了审判,放了大家吧。”耆老的年纪比老族长还大,尽力挺起佝偻着的后背,挡在族人面前显得既渺小又伟大。阿哥不屑地“呵”了一声:“如今肯站出来了,当初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阿妹去死?”耆老:“原是我们对不住阿妹,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阿哥冷笑一声:“好啊,我要你们的心头血,你们是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这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有吓得不敢出声的,有拔腿就跑的,耆老险些站不住,借了身边人的力,几乎是恳求道:“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们吗?”“是你们容不下我和阿妹!”阿哥说罢,抽出了腰间的刀。耆老一把握住他的刀柄:“我们见死不救是不对,你看看这些人,老丁,是你花了三天三夜救回来的;阿毛,是阿妹亲手接生的;成叔每日给你们砍柴,顾嫂经常替你们做饭,你看看这些人,这些朝夕相处的族人们,你下得去手吗?”“说得好。”阿哥扫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你们杀阿妹时那样决绝,就没想过这些吗?”众人羞愧地别过头去,耆老自觉说错了话。“你是医者啊,医者救人而不是杀人,你对得起师父的教导吗?”神农在阿哥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我以为这句话能让他停下来,可我完全想错了。阿哥眼角一压,目光深沉得可怕:“你以为我不敢吗?”耆老抱住阿哥的腰:“这一刀下去,你就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