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我是先神我怕谁的原则,我把那些草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不得不说,真难吃,酸涩缩口,一点食物该有的滋味都没有。凡人就吃这些吗?那他们也太可怜了。我一边感慨一边继续吃草,直到觉得实在是咽不下去,才反胃地停下来。这样可不行,还没走到不周山,先把自己饿死了,这要是传到天界去了该多丢人啊,我还是去找些果子吃吧。就这么想着,我放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野菜,继续赶路。可还没走多远,我只觉得脚下发软,头顶发昏,更难受的是肚子,一阵一阵地绞痛,像是有小虫子拉着我的五脏六腑扯拉扯去,冷汗一阵一阵地冒,我再也站不住,趴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中毒了。天晓得,我到底吃了些什么啊!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不会就这么死在人界了吧?如果真的中毒身亡,我没有灵力,不能维持肉身不散,若只留一个神魂,我又该怎么重塑肉身?帝俊那么忙,他能不能及时找到我?我还能不能重回天界了?隐约间,我看到了一片青色的衣摆,不同于一般的青色,是那种苍翠间带着深沉,流淌着山间变化的颜色,这样的衣裳不会是人界的。仅存的意识提醒我,这是不周山,那么这件衣裳的主人我认得!我朝那点青色伸出手,用尽全部力气喊道:“昆仑……”看到他果然朝我走来,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先于身体醒来,肚子倒是不疼了,只是浑身发虚,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在草地上了,似有似无的水滴声格外空灵,带着一点回响,应该是一个山洞。耳边传来一曲小调,声音不大,但清新灵动,带着点俏皮的律动,我听着小调逐渐清醒过来。山洞很高很空旷,周围的石壁平整光滑,显然是打磨过的,滴水的声音是从西边的一个洞穴里传出来的,这里却一点也不潮湿,想来有人常住。我身下垫着茅草编成的软垫,尽管身上还有些无力,但左手边有一块枕石,很容易能撑着坐起身来。脚沾地的时候眼前有些发黑,许是起急了的缘故,我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脚,扶着墙朝慢慢地外头走去。乐声是从洞口传来的,越靠近外面,声音便越清晰。拐过一个弯,便到了洞口,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个窈窕的身影。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熟悉的青色,被风吹起,顺着洞口的石头往里飘,隐约间还能看到底下露出的一双赤足。我往前又走了几步,只见门口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姑娘,随风飘动的青色正是她的裙摆,她的腰身很细,以杜衡为腰带,上身的衣料很是特别,说是衣料,更像是许多细碎的小花堆叠而成,胳膊上挂着一条青色的藤蔓,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肩上,簪着一朵石兰。听见动静,她回过头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柔和而明亮,尤其引人注目。她把叶子从嘴边拿开,朝我咧开嘴笑道:“你醒了?”我冲她一颔首,她便从那石头上跳下来,裙子如纱般轻薄,裙摆开得很高,一双大长腿格外扎人眼球,尽管赤着脚,却不占一点尘埃。我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只花斑豹,有她腰身那么高,脑袋虽然低着,眼睛却一直怒视着我,让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没事,不咬人。”姑娘笑着拍拍豹子的脑袋,让他去一边玩,豹子不情愿地擦了擦前爪,迈着步子一步一回头地缩回了洞口。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我可是天地间第一条龙,万兽的祖宗,如今居然会怕一只花斑豹?!说出去可真够丢人的,还好冯夷不在,不然他一定第一个嘲笑我。我讪讪地搓着手解释:“不怕,我没有怕他……”姑娘没有听我解释,径直走到我身边,围着我转圈圈,嘴里念念叨叨:“没看出你哪特别呀……你是不是人?”看她的样子也不是人,于是我老老实实地承认:“不是。”姑娘将信将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好似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不是人就好,不然我还得杀你一次。”我:“……”这是什么规矩?“凡人的生死不归我管,不能随意插手。”姑娘转到我面前,离我不过两寸,“但你知道昆仑,想必不是凡人。”我晕过去之前以为看到了昆仑,如此看来只是一个误会。“你知道昆仑?”提起昆仑,姑娘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岂止是知道,我跟他还是……”说到这里,她忽然闭了嘴,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故意淡淡道,“咳,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