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家所有人都知道,严胜大人爱重他的刀如爱重生命,或许只有缘一大人才可与他的刀比较。
从来没有人敢在严胜擦刀时打扰,唯一一个会这么做的,已经悄悄跑到百里开外杀鬼去了。
因此,当门被打开的瞬间。
“出去。”
背对着门的继国严胜,头也不回,只指尖轻轻触摸着他的刀。这把刀经过多年的使用,已经变得十分温润,处处藏锋,并不如缘一的那样耀眼,正如严胜在继国家中辅佐者的地位一样。
但刀尖处,却仍隐隐闪着细细的锐光,仿佛埋藏着,等待一击毙命的毒蛇。
当时继国家兄弟剑士的传闻中,缘一总是占据着主导地位。鬼纷相传诵着继国缘一那双花札耳饰,称呼“那个剑士才是真正的恶鬼”。
恶鬼眼中的恶鬼是什么?当时继国严胜知道,在心中冷嘲热讽地想:什么呢?神吗?
真可笑。
思及此处,严胜的心绪已然有些不平。而更让他不高兴的,是身后一直未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正想斥责,忽然一瞬间,肩颈都猛地僵硬起来:
“你就是那对呼吸法剑士中的哥哥?”
身后传来陌生的、轻蔑的声音:
“好弱啊。”
生平第一次被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如此评价,严胜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但他的身体已经先过意识,继国兄弟中年长的那一个一把抓起刀,疾速转身,猛地朝身后劈下!
然后下一秒,他便眼前一黑。
那点月光下如洗的脖颈,此时被来人一把抓在手中。不,继国严胜模糊的视线中,瞬间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不是人。
是鬼。
而且……
“我名鬼舞辻无惨,乃鬼之始祖。”
黑发红瞳的男人,身穿华贵的羽织,正偏着头,对严胜轻轻地笑:
“给你两个选择吧。要么,被我拆去四肢,一点点解剖,成为我实验的试用品;”
“要么,现在就被我杀死。”
“你选哪一个?”
严胜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他全身力气都在流失,可以听见鬼舞辻无惨失望的声音,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缘一。
缘一。
缘一缘一缘一缘一缘一缘一!
他斑驳的视线中被一个赤红的背影溢满,那该死的花札耳饰正轻轻飘动着,浮在那张该死的脸侧——
继国严胜停住呼吸。他用凡人所绝不能用出的力量,反身一转,强行脱离了鬼舞辻无惨的钳制,然后脚尖挑刀,挟着夜风往下一砍!
鲜血喷涌而出。
一只手臂,啪,掉落到地上。
鬼舞辻无惨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不断洒落着珍贵鬼血的手臂,愣了神,这宝贵的空隙继国严胜已经完成月之呼吸的前奏,正凌空朝无惨脖颈砍来。
然后鬼舞辻无惨笑了。
“你很好。”鬼之始祖兴味盎然地看着严胜,好像脖颈边的刀锋不存在一样:确实如此,无惨毫不犹豫地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锋刃,让严胜一时间动弹不得。
“你很好……”他喃喃道,“我决定了,前两个选择,都太过浪费你了。”
“我把你变成鬼吧。我正准备筹建一个叫做十二鬼月的队伍,作为帮助我寻找特殊体质和彼岸花的组织,就由你来当第一个,我想想,就把你叫做……”
无惨弯起了眼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