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殿下有授业之恩,又曾有相伴之谊,昨日还在城外相救……”
穆禾野打断了许风亭的话:
“这又如何?授业之恩,相伴之谊,这些都是姨母所托,他当时的身份还是一个小厮,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至于昨日的相救,这人特意来婺州为的便是找皇兄,既然看到我受欺负,自然要帮一帮,你别想多了。”
小孩觉得这人真是好心肠过头了,他虽是不受宠的小皇子,却也能看出谁是真心相待,谁又是装模作样之辈,这点事情根本不值得入心。
许风亭听得一愣,当时他甚至还吐槽过剧情,觉得小反派是因为太缺爱了,这才在后面抓着风欢意不放,现下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合逻辑,小殿下敏感多疑,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动。
当初若不是自己舍身挡了一箭,小孩怕是到现在也不会对他卸下心防。
既然不是因为这些看得见的恩情,那是因为什么动心?又或者说,原书中的小反派,当真喜欢主角受吗?是不是有其他靠近的原因?
许风亭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性喜欢吃点东西,见车内放着点心,他随手捻起一块糕点,无意识地咬了一口,没想到这糕点的味道是意外的好吃,忍不住又吃了几个。
另一边,小皇子的话还没说完:
“……听说昨日你忽然晕倒,被姜礼带到府外住了一夜,皇兄便想出去看看你,风欢意留在屋内,有意无意地向我询问与你有关的事情,他对你怀有敌意,以后还不要接触为妙。”
穆禾野不想说这么多的,不过是见病秧子的身体这么弱,又身无实权,若是哪日被算计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让这人提防着点。
结果自己在那操着心,被针对的某人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心大地吃起了点心。
小家伙的脸冷了下去,他板着嗓子问:
“病秧子,你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讲话?”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当然有在听,殿下放心,我也不喜欢宸国那位二皇子,不会去主动招惹的。”
说着,许风亭给小孩递了一块糕点,笑得眉眼弯弯:
“你要不要尝尝,可好吃了。”
穆禾野抬眼看去,发现是一块做工精致的荷花酥,雪白的酥皮往上是愈来愈浓郁的烟粉,一如举着糕点的人,唇红齿白,艳若桃李。
这人的脸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尤其是一张唇,红得像是涂了口脂一般。
穆禾野正觉得奇怪,便见一缕殷红自唇角渗出,下一刻,荷花酥便落在了地上。
“病秧子!”
小孩倏地睁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先行有了动作,将摇摇欲坠的人接住:
“你……”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鲜血自对方唇角溢出,穆禾野一下说不出话来,他似乎楞在了原地,直到耳畔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荷花酥,有问题,不要吃,。”
许风亭也是颇为无奈,早知道就不贪嘴吃车上的点心了,也不知道里面下的是什么毒,这么好吃,他一下吃了好几个。
这下好了,真尼玛疼,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要将脏器挤爆似的。
而且这毒性散发得极其迅速,不过是几息时间,痛楚便蔓延至了全身,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哪怕多吸进一口空气,肺腑处都会少一处空隙,随时便要炸裂,就连意识都渐渐模糊了起来,偏偏身上直淌冷汗,冷热交替间,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穆禾野惊慌失措地替人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终于从惊惧中回过了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血可以解毒,于是连忙咬破指尖,试图给人渡点血:
“我的血可解百毒,你,你喝了就好了。”
但是这血太少了,甚至还没有许风亭吐出来的血多,对方中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殷红的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吐,脸色愈来愈苍白,穆禾野毫不怀疑,按这种情况下去,不消片刻,这人便会因为失血过多没了。
想了想,他拉开衣领,将脖子凑了过去,慌慌张张地说:
“这里血多,你咬一口,快咬一口。”
小孩不懂医理,只知道脖子这处血多,却不知万一咬到了动脉,怕是自己也要丢了性命,就那样直敞敞地将最脆弱的地方露了出来。
许风亭疼得迷迷糊糊的,闻言便张了嘴,急切地想要寻求解药,但还留有一些神智,知道不能咬颈动脉,于是微微偏开了些,这一口咬得毫无分寸,带着点发泄的意味,仿佛将小孩当成了消减痛楚的工具。
穆禾野咬着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药人之血入喉的刹那,凡所经过之处,如逢甘霖,沸腾的血液渐渐平复了下来,片刻后,许风亭缓过神来,见自己竟然在咬小孩的脖子,吓得连忙松了口。
他伸手按了上去,试图止血,一番毒发过后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抱歉,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