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赵刚啊,没用律师,自己给自己辩护。”我躺在病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我觉得赵刚整个人都是病态的。
对于检察院提出的指控,赵刚供认不讳,但他却坚称,不应该对他的行为进行制裁。
“我是谁?嗯?我是未来的白衣天使,我将来是要治病救人的。七年,我要学七年才能走上工作岗位,国家花七年的时间,耗费了大量财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人才,就是拿到这里来让你们杀的吗?”
“赵建国是什么人?一个老农,大字不识几个,一个连自己儿媳妇孙媳妇都不肯放过的人渣,死不足惜。就算他还活着,他还有几天可活?他又能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他活着,就是在浪费社会资源。孟灵呢?你们难道不觉得她的存在就是对社会道德底线的挑战吗?所以,他们都该死,我杀他们,是为这个社会除害,是见义勇为,是除暴安良。”
“我,赵刚,一个未来的医生,一个将来会挽救千千万万生命的人,不应该在这里接受你们的审判,我的征途是无尽的知识海洋!你们应该立即释放我,并给我奖励!”
他啊,根本就不知道,没有人生来是低贱的,也没有人生来是高贵的,所有的人,在法律的面
前,都应该保持谦卑,执掌司法的女神并不依照人的身份裁决,而只尊重那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啊,根本就不知道,所谓孟灵是他的女朋友,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过是孟灵为了2000块钱,暂时的冒充而已。
盲井杀机
在人世间,要幸福只有一条路。不是怀着大公无私的良心,便是完全不怀良心。
——奥格伦·纳休
1
林菲坐在病床边,上身前倾,一手托着脸颊,手肘支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举着遥控器,对着墙角的电视机噼里啪啦地按个不停,却没有一个台停留的时间超过五秒钟。
真是难为她了。
一个只能勉强听懂,却根本不会说荷兰语的人,在这个异域国度一待就是快一个月的时间,要是换了小王——现在的王律师来,可能早就寂寞难耐,偷跑出去了。
“简大哥,荷兰不是也有新闻联播时间吧?怎么这么多台,都在放一个节目啊?”林菲悻悻地放下遥控器,撅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嗯?”我合上手里的书,瞄了一眼电视,电视上,一个金发碧眼的长发女人正举着话筒,大声说着什么。她的身后,是一群穿着消防服的人正在来回奔走,几辆大型的机械正在小心地挖掘着。
嘈杂、喧闹让这个女记者只能扯开喉咙用力嘶喊,才能勉强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听清她的话。
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女记者竭力想让观众听清的是已经延续了小半个月的一场矿难。
大约半个月前,荷兰发生了一场轻微的地震,这场地震对人们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却让一个煤矿发生了塌方事故,近40人被困井下。
荷兰官方当即组织救援力量
展开救援,然而半个月过去,却还是没能打开那条生命通道。当地的地质条件太过特殊,塌方产生了连锁反应,救援队伍刚刚挖掘出的通道还没等固定,就再次被掩埋。
女记者神情庄重,肃穆地宣告,经过救援队使用生命探测仪的检测,井下被困人员已失去生命体征,继续救援已没有意义,救援队将停止救援,善后工作马上就要展开。
镜头转向了另一边,围观的人群安静地看着救援队整理工具,这架庞大而又复杂的机器正在缓缓停止运转,随之而去的,还有人们眼中最后的希望。
终于有人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肩膀剧烈地耸动,充盈的泪水滚落眼眶,孩子将头埋进了母亲的怀中,母亲的双眼仰望着天空,哀伤,而又空洞。
悲伤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人们互相拥抱,相互慰藉,哀恸像浓云,凝而不散。
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父亲失去了儿子……
每一条生命的逝去伴随着的都是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消防员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在矿井前站成一排,摘下了帽子,低垂着头;女记者不再说话,镜头里,只有阵阵呜咽和如泣如诉的风声。
“这些人……”林菲撇了撇嘴,“做事还真是功利,尸体都还没见着呢,怎么就能放弃救援了啊?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尸体,就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啊。
这要是在我们大天朝,是绝不会放弃的。”
“是啊。”我摘下眼镜,随手抓过衣襟擦了擦镜片,“要是在我们大天朝,不管是一天一周,还是一月一年,只要没见到尸体,就绝不会放弃的。人们相信,只要还没见到尸体,就还有最后一线希望。所以啊,无论到什么时候,不管‘公知’们怎么贬损我们的祖国,真出了事,他们还是屁颠屁颠跑去找我们中国的大使馆。”
“要我说,压根就不应该管那些人,那么不喜欢我们国家,干嘛还保留着中国国籍啊。”林菲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