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或许她喜欢的正是这样的鹤年吧……裕安离开神都的神策军戍卫京师,守卫宫廷,视情形决定是否出京作战。女帝登位后,神策军交由宦官掌握,而宦官则听命于皇帝。神策军之于君王的意义,陈王和他的兄弟心知肚明。他们都想要掌握实权,顺利御极,必然会设法取得神策军的翊助。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神策军的实际领导权由宦官改为了苏星回,他们“清扫阉宦”的旗号无法成立。温泉宫事变后,执掌神策军的宦官频繁变动,换了一批又一批。现下执事的宦官上任尚不足两月,背后还没有形成可以撼动皇权的宦官势力,惶然不知所措地交出了兵权。这样苏星回不仅握有至高的神策军调动权,背后还有上万人的内卫高手。陈王如有任何图谋不轨,她都可以先斩再奏。在这之前,苏星回还在各宫安插了大量心腹,为她充当耳目。其中的阿婼尤其忠心,阿婼小心翼翼地伏侍在薛令徽身边,每日将她的言行一五一十地进行汇报。苏星回无需费心费力,就能窥知薛褚二人的盘算,推断陈王接下来的计划,及时拟出应对之策。在河东裴氏的步步紧逼,各方势力的拉扯下,陈王唯一能做的,或许仅仅是坐稳监国,熬到女帝驾崩。今年的春夏冷暖交替,变化无常,女帝的风寒不见起色,头痛也不见缓解,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到三月上,薛令徽频繁传召医官,王妃和皇孙也在每日按时昏定晨省,以彰孝道。这天的晨省,钜鹿郡王李昕退出神龙殿,依例去探视禁足至今的生母。“圣人还好吗?我听说龙体抱恙,不容乐观,那么,圣人可留下过立储的话?”在他告辞前,裴王妃忽然问他。李昕始终谨记舅舅裴彦麟的忠告,绝不敢在人前直言无讳,“圣人英明,心中自有裁断。阿娘安心将养,孩儿另有要事,先行告退。”裴王妃却抓住他的手,和他密语,“你老实告诉我,你阿耶有多少把握?”宫人在暗中窥探,李昕只得道:“请阿娘耐心等待。”“等,忍,我要到什么时候?”裴王妃愤愤不已,眼里淬满怨毒,“裴家欠了我的终身,他们不能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李昕看不明白母亲与日俱增的怨愤,“阿娘,您……”他半晌说不出话,裴王妃还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还等什么,时间不多了,直接去找你的伯祖叔祖,让他们快点。你还愣着做什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母亲?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谁,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不要,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我死了才能瞑目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