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衣躺下后,苏星回闭上眼睛,许久才听到足音渐渐走向外殿。苏星回毫无睡意,躺到了夜深人静,手里越攥越紧佩刀,快到子时,她毅然起身。长生殿里仅留一盏小灯,龙床前新铺了一张锦罽,苏星回单膝跪下。七宝床帐幔两边悬挂一对龙凤金钩,帐顶垂下彩色珠络,银薰球吐出丝缕淡香。女帝缓缓掀开罗帷,支身望她一眼,又重新仰躺下去,“来了。”女帝深卧床帏,传出幽凉的声音,“你应该看见了,刀上印有徽记。飞龙厩一概只认此刀,你去飞龙厩里,他们见了刀自会奉你为上峰,引你到该去的地方。”苏星回把头低得更低,“臣遵命。”她起身告退,女帝又叫住她,“慢着。”苏星回远远地驻足,女帝咳嗽了两声,像是某种暗示,“你始终记住一句话,掌管飞龙厩的飞龙使,只能有一个。明白了?”作者有话说:我也是没想到,我电脑缺了一个角,还不知道是怎么坏的,好闹心,码字都没动力了。感谢在2022-06-2223:41:57~2022-06-2501:3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太穷不能捕鱼45瓶;月下逢20瓶;东隅桑榆4瓶;dewdrop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苏星回牢牢记下这句话,出内省后,隔夜幕远眺,十六卫在宫台上巡逻警戒,依稀还能看到鹤年执勤走过的身影。她更用力地握紧刀,反复咀嚼和推敲女帝的弦外之音,亦或是暗伏难窥的杀意。飞龙厩远离中枢,隔绝于宫廷的繁杂。一片寂然中晚风徐徐,吹动树叶脆响。苏星回在檐外观望一阵,还在思忖未知的前路,绿衣中官就手执灯台从值房走了出来。烛光照向对面,中官用力揉着眼,“你是……”忽见女子带刀走过来,红裙拂展,中官心下恍然,急忙迎上,“苏昭媛,您大驾光迎,有何吩咐请示下。”苏星回横刀胸前,向他示意刀上的徽印,用不可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圣人有旨,今日起由我接管飞龙厩。事不宜迟,烦请你们飞龙使立即来接恰事宜。”中官认得这把刀,连忙应下,掌灯引她进屋,“昭媛请稍坐片刻,下官这就通禀。”苏星回把刀放在案上,想了想,又重新抱进怀里。烛火在眼里跃动,把黑夜无声地烧出一个微明的洞。看着光亮琢磨了半晌,那名中官喘着大气去而复返,身后跟着踏进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自称是飞龙使。他发笼纱帽,穿皂色圆领衫,黑色蹀躞带上悬挂一把刀。此人半张脸长满了髭须,身材比宦官高大,声音也比宦官粗重,显然不属宦官之列。他手按刀柄走到苏星回的身前,叉手行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下官都已经安排好了,昭媛这就随下官出宫吧。”他接过中官准备的灯,叫人牵来两匹马,请苏星回上马,自己乘着另一匹。趁着夜黑风高,两人一前一后从徽安门驶出,沿着泄城渠一路向北,马不停蹄地进入浓荫山道。苏星回在山道勒马回望,宫楼殿宇星火零落,即便隔得这般远了,都能看到往返在条条宫道间的禁卫,还听到马蹄隐隐约约的回音。马蹄……她看了眼飞龙使,不动声色地朝来的方向观望。走在前路的飞龙使已经起了疑心,手按佩刀,拨转马头打算下去查看。苏星回提醒道:“天快亮了,飞龙使不要耽误要事。”苏星回突然的出声,干扰了他的判断。飞龙使不疑有他,请她尽快上路,因为前面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正如公主所言,他们的确穿过了护城河,苏星回也眼尖地找到了那颗三道斧痕的红柳。她跟在飞龙使身后,亲眼目睹了被公主提到的废弃校场。校场藏在隐秘的深山之下,常年雾气缭绕,若非燃烧的石燎照亮此处,无人发觉这里藏着一支武装力量。表面管理御马的闲职,实际却掌握了上万人内卫。他们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被选拔在此,旨在为女帝排除万险。也许就是在温泉宫之后,女帝渐渐意识到潜藏的威胁,对这支力量更加注重。她把内卫置于暗处,以防不测。穿过校场,飞龙使为她引见了内卫的官员。苏星回和他们一一见面,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走进搭设的帷幄大帐。她早已细心记下沿路来的所见所闻,沉稳地入座。听取完各位官员的职务述要,她站起身,“事关内卫,我大致已经清楚。诸位既然都在,我就长话短说。今日我奉旨来此,是为正式接管飞龙使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