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少爷……我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
来福被放开后,向着江临星爬去。
他的头对着江临星磕得砰砰作响,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若是放在往日,别说是磕头了,便是来福有事求于江临星时,都不用等到他朝着江临星跪下江临星便会让他起来了。
可如今江临星只是面色复杂地望向来福,并没有作声。
“少爷,我知道错了。少爷,求您宽恕我这一回……”
来福的头都磕破了,血顺着他的脸流到了地上。
他是一个很懂趋利避害的人,眼见江临星式微便投靠了江斜月,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江斜月折磨了江临星这么久之后,江斜月居然仍然做不了江临星的主。
来福以为江临星这次绝无翻盘的可能,所以他才选择帮着江斜月一同捏造证据,以为这样就可以置江临星于死地。他绝对想不到关键时刻国公夫人会站出来保护江临星,这就使得江斜月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而他也会因此成为此次事件的一个替罪羔羊。
而他如今如此放低姿态,不是因为后悔了,而是因为怕了。
他并不后悔当初陷害江临星,而是后悔怎么没有把证据做的再周密一些,这样就能彻底江临星按死在这桩案子上,而他也无需像如今害怕自己落个身首异处、不得善终的结果。
还有,妹妹……
如果他死了,那江斜月还会按照从前答应的那样照看他的妹妹吗?
来福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好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匍匐着,颤颤巍巍地抓住江临星的衣摆,哽咽着,恳求着。
那是他最后的机会。
江临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带回去关起来,和母亲说,我要亲自审他。”
“是。”
眼见来福被带着走远了,江临星剧烈地咳嗽起来,像再也撑不住似的,身子软绵绵地向前倒去。
宋祈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江二公子,你这身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得快些回去才好。”
早有人在外头备好了马车。
江临星被推着出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看了眼四周,却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他垂下眼眸,掩下那一瞬间的失望。
但那失望的神情还是被杨柳捕捉到了。杨柳环视一周,心下便了然——国公夫人并不在此处,看样子已经先行回去了。
杨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为什么还要对这样的母亲抱有期待呢?接受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爱自己这件事并不困难。如此期待与渴望,难道一辈子都要被所谓的礼与情困在国公府吗?
不过江临星会这样想也许并不奇怪。毕竟他本身便是一个赤诚之人,有着纯粹的理想和信念。失去对家人的信任这件事也许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在灾难。
“江二公子,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好好调养你的身体。千万不要再抱着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去对待治疗这件事了。”
马车内,宋祈安一脸严肃地看着江临星。
“生命如此可贵,我们做医者的拼命从阎王手里抢回你们的性命,可不是愿意看你们去糟蹋我们的心血的。”
“宋大夫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等待最后成为一抔黄土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存在的意义么?”江临星咳嗽着笑了笑,面色苍白,“我只是一个连自己的身子无法掌控的废人,活着或者死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宋祈安想了想,认真道:“江二公子,作为医者,我看惯了各式各样的生老病死,在我看来其实活着比死去要艰难很多。很多人有从容赴死的决心却很难拥有继续生存的勇气。我绝不轻易劝人生,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无法向旁人描述的心酸苦痛;可我也从不赞同旁人就这样轻易去赴死,因为世上的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世间的意义与价值,活着才会有羁绊,才会创造无限种可能。不要轻易把自己的生命献祭给旁人,与其成全别人不如成全自己。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千万不要放弃呀。”
江临星听后沉默着,双眸微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杨柳倒是敏锐察觉出江临星的心情似乎变得轻松许多,至少比起开始的死气沉沉要好上不少。
半晌后,江临星终于开口道:“宋大夫,多谢……”
他话音未落,马车突然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几个人在车内被撞得东倒西歪,宋祈安为了扶稳江临星,下巴都磕到了地板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看上去好不狼狈。
三个人里面最先稳住的是杨柳,她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对劲——马车被撞击后似乎失控了。
杨柳猛地扯下马车窗上的遮布,发现驾车的人早已不见,而前头的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发了疯似的往前横冲直撞。万幸的是,由于夜已经很深了,而街上并无多少行人,所以不会对无关的人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