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总说我十句话里挑不出一句真话,但是他却不知道,于他,我从没有说过假话。一个旁观者的独白天降寒来暑往,就这样,相安无事又是几百年。这期间,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的下山寻点乐子,而鹿蜀会偶尔去看看那位死去的朋友,跟他说会儿话。虽然我觉得他一个人坐在一具坟前自说自话的样子有点瘆得慌,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能有一个地方让活着的人寄托哀思,也是好的。我本以为,这就是我们故事的结尾了。却不曾想,还会有外来者入侵,扰乱我们本来平静的生活。这是我从山下回来的某天晚上,路过旧坟,看着鹿蜀又像往常一样,拿着一壶酒坐在坟前喝上了。边喝还边低声说着什么,语气略带感伤。我本是无意听他与人叙旧的,但是听着声音不太对劲,这几年他来也只是叙述一些山林间的琐事,声音中并不会带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所以我不禁留了几分神,多在旁边逗留了一会儿。不听不要紧,这一听,果不其然,有大事发生。鹿蜀说他今日遇见一位少年来林中打猎。听着他略带难过的语气说着似曾相识的故事开篇,我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竟然在说那少年很是英俊,我不禁摸了摸我自己的脸;还说那位少年跟坟里躺着的人很像,我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又说那少年也见着了他,不过只是见着了鹿身;我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很多年了。鹿蜀自这位故人死后便不再以人身示人,或许是伤了心,下意识的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不是人的样子,便不会有人的情感。这样就不会有与人亲近的机会、不用在经历那些伤神伤心的事儿。呵,也是够傻的。虽说土里躺着的那位朋友去时,鹿蜀面儿上看上去的跟个没事人似的,但通过这些年他的时不时的就要来此人的坟前絮絮叨叨便可以看得出,他还是难过的。毕竟是第一次,我也理解他,就没有大肆宣扬、拿出来取笑他。就当一切没有发生。所以,在我听到跟几百年前相似的事情又发生了之时,真心实意地提了口气。幸好,听着鹿蜀的意思是没有打算与那少年深交的,只是一时凑巧遇着了而已。他一向是个有分寸、懂得如何规避风险的人。我放心的离去了。留下一处静地与他诉说。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事情好像不似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鹿蜀与那少年似乎还是有往来。我这才发觉事情不妙。因为我在鹿蜀脸上看到百年前相似愉悦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丝担忧与纠结。这样的情绪从未出现过在他的脸上。我知道,我们都不再年少,总归会有自己的选择。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毕竟,他单纯的像个傻子。而且我打听说这少年也是个当兵的,这不禁让我后怕相似的经历,相似的命运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尝个滋味儿也就罢了,是万万不可再来一次。我觉得我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心里有了打算后,我便趁着那少年上山之时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准备想着法儿的吓退他。不过不知是我长像只大兔子的真身太没有威慑力还是这少年知道些什么,竟是一点儿都不怕我,还要冲着我走来一探究竟。我这样的神兽,这样的立场,怎会被你瞧了去。冲他愤怒一吼转身离去。看来寻常方法是吓不退他的。必须得想个狠一点的法子才是。我见林中经常有来打猎的人,他们经常会挖一些陷阱,然后在坑底铺上刀箭等尖锐之物等待猎物自投罗网。这给了我启发。我的心其实一点都不坏,只不过,他让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必须用点非常手段才好。我找了一处人设下的陷阱,施了点小法术,将它挪去了那人上山的必经之路,等着他落入陷阱明白这山的危险之处。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能避过一场灾祸,实在是高!只不过事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顺利。或许是那猎人设下的陷阱不够高明,或许是那少年的警惕性过高,总之,他发现了陷阱,并且自己用土又给填补上了。事后还又在上面跺了两脚,确保填瓷实了,才拍拍手上的土走人。看到这一幕的我,真的是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摁着他的头把他扔下那泛着刀光的陷阱中滚上一滚。只不过,我是个善良的兽,这样粗鲁的动作不符合我的身份。既然从他这里无法下手,那我干脆调转枪头,切断鹿蜀那一方的念想想必也是行得通的。我总是这样懂得灵活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