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有载:“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有上古残籍记载:“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
每逢荧惑守心,天下必然有大灾大祸。
天符二十三载,八月十七,是夜,荧惑守心,有坠星入沧澜江,至地为石,石上有字曰:“桃李子,落帝畿。女主昌,宛转花园里。廿年后,玉京有凤凰。”
玉树府后堂,府尹许慎之伏笔于案桌前,桌上案牍累累。
突然一阵寒意透窗袭来,许慎之轻身颤抖,停笔,起身欲关窗,闻窗外促织有鸣。
正所谓“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今年的秋比往年又清冷些了啊!
许慎之抬头凝视着那轮逐渐带着血色的月亮,他脑中想起了一本杂书中的记载:“荧惑守心,血月现,五境气尽,如坠狱。”
一个时辰前,有坠星落在了玉树府外的沧澜江中,坠石被打捞上来后,石上竟然刻着字。
院内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很快。
是府衙的一名捕快许正将一则急报递给了管家哥哥许负,并作了简单说明,许负瞬间面色凝重。
赶紧进屋将一张略带润湿的纸条呈于府尹,许慎之接过后打开,瞳孔瞬间剧缩,寥寥十余字,寒意远胜秋。
“速速备马,去城西云来客栈。”许慎之语气急促,面显震怒,且又加之药物入体,体内气血开始剧烈翻滚,似乎要喷涌而出。
许负神色凛然,转身退去,只留下匆匆背影。屋内,许慎之望着手中纸条,喃喃自语道:“清微道长诚不欺我啊”。
城西云来客栈。
月上中天,皎洁而高冷,银灰色的月光自天际垂洒而下,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
月色下,一团团冲天的火光却打破了这份平静与祥和,火光中带有余腥味的血气依旧刺鼻。
快手姜查微微有些不适,毕竟从未闻过如此浓烈的血腥味。
眼前一名女子衣衫凌乱,跌坐在墙角,双目无神,惊恐无助,瑟瑟颤抖。
“头,刚才仔细清点过了,一共四十三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样的伤口,一击毙命。客栈掌柜、庖人、小厮无一生还,另有食客、住客三十余人。属下发现有几个住客表面上虽是一支商队,实际上却是顾氏镖局的人。那名女子应该是唯一的幸存者,但已神志失常,多半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快手姜查向一名男子汇报道。
这是他初步勘察现场得出的结论。姜查内心此刻异常惊恐,同时也疑窦丛生,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杀了客栈里面全部的人啊?这真是人力能做到的吗?又为何独独留下了这名女子的性命呢?
那名男子身着素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袒露着胸,在火光照映下,清晰可见胸口上有几道很是狰狞的伤疤。
男人抬手示意姜查不必再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男人抬起的手并未放下,而是掏了几下鼻孔后,便优雅的弹了一下。姜查有些无语,您能别乱弹吗?不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来,赶紧递给男人一样东西,说道:“头,有位兄弟在一名死者体内发现了这枚奇怪的暗器,属下记得在家父的一本藏书中曾看见过关于这种暗器的记载,乃是七杀门一位天罡级杀手的独门暗器。”
男人伸手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饶有兴致地说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七杀门,天下第一镖局的顾氏镖局,有趣,有趣得很。”
男人姓陈,单名一个召字,别字秀寅,玉树府人氏,其祖父被朝廷追封一品威烈大将军,忠信侯,乃是将门之后。
传闻此子初诞之际,有天降异象,钦天监监正为其相面,占三卦,言此子有“王佐之才”,还健在的陈老将军大喜,于是趁机向监正求名,监正再占三卦,抚须大笑而去。
陈召八岁可上马拉弓,十岁以一首《论江湖》被大易文坛奉为神童,十八岁率千骑北上千里,大胜而归。凯旋时,圣人赐字“秀寅”,秀为文,寅意虎兽,其意为武,乃文武双全之青年才俊,可见简在帝心。
在玉树府,曾有“生子当如陈秀寅”一说,但是福兮祸之所依,这位少年天才最终还是没能成长为像他祖父那般的帝国大将。
陈氏一族,注定只能出一位死去了的一品大将军。
次年花朝节,陈召入宫面圣,只因于百花绽放中多看了那位在花中漫舞的绝色女子几眼,便惹得龙颜不悦,最后被找个由头将其贬为玉树府的一名快手,后又因协助长官破了几起陈年旧案,便被府尹破例拔擢为捕班班头。
也是从那以后,陈召便常常夜宿烟花柳巷,平日里,或勾栏听曲,或相约三两红颜知己共推牌九,探讨牌技,或醉卧美人膝,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捕头不上卯。
昔年名噪天下的天才少年,渐渐沦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
陈召对姜查说道:“叫弟兄们都检查仔细些,不要破坏现场,更不要漏掉任何的蛛丝马迹。”
姜查领命,解下披风拎在手中,走向那名女子,女子却突然暴起,张牙舞爪,眼神凶狠。姜查见状,无奈避开,将披风小心地扔向那名女子。
俄顷,一阵马蹄声自黑夜中响起,冲破黑夜奔驰疾出,却是府尹许慎之单骑而至。
许慎之见陈召在此,赶紧询问道:“陈召,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