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天和此人平素在家中横行霸道惯了,未到岭南时还能碍着却家的颜面稍微装上个和善的虚伪面孔,但一朝成了脚下泥,那些个劳什子颜面、和善皆当做是喂了狗,显出那黑心肠的刻薄模样来了。
他仗着自己是却家如今唯一的长辈,对着却夏颐指气使,却不料却夏不吃他这一套,还言语羞辱了他一番。
如今他被绊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却夏。若是闹到里正那头,他实在是不占理,也怕那万自强又横插一脚。
他本就是说着吓唬却夏的,但却夏竟也梗着脖子与他对着干,心下发狠,竟闪过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趁着却夏松懈之时暴起,狠狠抓住了锄头用力一甩,而后单手掐住了却夏的脖子。
“叫啊,你不是凶得狠吗,叫啊!”
却夏与却天和终究力量悬殊,此时她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不上,脸涨得通红,她死死挣扎,从窒息感中咬着牙蹦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却天和听到了反倒笑得更欢,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用力。
他是真的一心想杀了却夏。
竟后果也不计了。
却夏的意识渐渐消散,挣扎的力气也小了,恍惚之间,她似乎听到了阿奶和里正的声音,同时窒息感猛然撤去,新鲜的空气大量涌入,但她眼皮子极重,软软滑倒在地时便失去了所有意识,只在阖上眼时看到了却天和被几个人押着,阿奶搂着她哭得厉害极了。
却夏醒来时,阿奶正守在她的床边昏昏欲睡,是豆儿第一个发现却夏醒来的,他扑过来喊着小夏哥,把阿奶吵醒了,而后者一看到却夏睁开了眼,眼眶一红说掉泪便掉泪了,“小夏啊,你可终于醒了啊!”
“我。。。。。。”却夏有心询问她睡了多久,却发现自己如今发不出声,脖子乃至喉咙都火辣辣的疼,阿奶摸了摸她的额发,让豆儿出去把却夏的药端来,看着豆儿出去了,这才道:“却天和那畜生被里正扭送到县衙去了,证据齐全,纵然是未遂,这罪名也不会太轻,”她看着却夏,解释道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却夏家里,“豆儿出去疯跑,瞧见了那畜生进了你屋,我这才匆匆赶来的,半道上遇到了里正,便和他一起过来了,若是我们再来晚些,你怕是真要被那畜生掐死了!”
回溯起整件事,却夏此时此刻才觉后怕,她原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人性,但不料人性比她想象的还要阴暗些。
她原以为却天和不过是只爱面子的纸老虎罢了,却忘了如今的却天和被逼上了绝路,心理早已扭曲,达不到目的,宁可和却夏同归于尽。
“你也昏迷了两日,这期间连艳来了几次想求你,都被我赶出去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心软啊!”
却夏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用眼神示意阿奶放心,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以原谅一切,如今她只想知道却天和是如何判刑的。
等到却夏终于好些,能说话时,却天和的案子也开了审,里正早早便带了却夏去县衙,路上几次三番都在打听二人争执的起因,却夏知晓缘故,便有意引导着里正往金钱纠纷上靠,末了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面上佯装惆怅:“可我只是在屋中翻出了这一两银子罢了,四叔便想要置我于死地,想来这银子也不是什么香饽饽!”
里正瞧见却夏又掏出一两银子,心中更笃定了却老爷子在世时肯定给却夏留了不少好东西,只是年代久远不晓得放哪罢了。
而里正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却夏冲他使心眼子,毕竟却夏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不然上回也不会说把银子交给他就交给他了。
纵然心底里对却夏充满了鄙夷,但没人愿意和银子过不去,更别提若哪日真能把却夏口中说的五十两银子哄骗到手,他这日子也无需再过得这般紧巴巴。
“对,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呢!”他看着却夏纠结的神情,适时提出了解决方案,“不如你继续交由我保管,待你长大些了,有能力自保了,我再还你?”
却夏眼睛一亮,似乎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忙双手将碎银奉上,却又在里正将要碰到时猛然收回,里正脸色一僵,险些保持不住脸上的笑,轻声细语问却夏:“怎么了?”
“我,”却夏握着银子,有些犹豫,“我便是因为这银子险些被四叔掐死,若是哪天他回来了,我怕他从我这寻不到银子,会把您也给害了的。。。。。。”
里正瞧却夏担忧的神情不似作伪,便耐下性子解释道:“你四叔杀人未遂,你脖子上的伤,以及我与吴家阿奶都是证人,他自己也招供了,按我朝律法,他死罪虽可免,但活罪肯定也是逃不掉的,你倒是可以放宽心,他日后定是烦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