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喑哑:“我洗个澡。”
好不容易刚退烧就想洗澡?
付闻祁眉一下就皱起来了,内心藏着的不解终于尽数爆发。
姜晚宁还是头一回听付闻祁对自己说这么长的话。
而且是带着点儿类似愤怒的情绪说的。
至少,语气比较重。
然而姜晚宁的大脑还不能进行比较理性的思考。
尤其是人在生病时,心理状态多少会回归幼年。
付闻祁眼睁睁看着姜晚宁的眼眶红了。
姜晚宁皮肤白而薄,眼边缘又没有任何的暗沉,这种变化就非常明显。
他雾灰色的双眼本就湿润,现在渐渐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只是幸好,并没有眼泪落下来。
“抱歉。”付闻祁瞬间慌了,变得手忙脚乱起来,“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不该那样说的,是我错了,你、你还有哪里很不舒服吗?”
姜晚宁眼看着他语无伦次,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了,于是维持着眼眶红红的模样,模样温和地摇了摇头。
他说:“我想擦擦身子,换身衣服,就不去洗澡了。”
付闻祁略微松了口气,正好拿刚烧的热水打湿了毛巾给他,只说:“你快一点,免得又凉了。”
“谢谢。”姜晚宁说完,付闻祁就退出房间,把门带上。
姜晚宁将汗湿的睡衣裤脱下,扔在地上,他低垂着双眼,用暖热的毛巾慢慢擦拭身体。
其实他心里还回想着付闻祁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付闻祁确实说中了不少。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待在出租屋里病得不能动弹,他和龙炎他们、还有街坊邻居的关系都非常好,如果他们生病或者需要帮助,他一定会无条件伸出援手,因为换做是他,他们也会做一样的事。
但姜晚宁不太清楚确切的原因,他总是没办法向他们求助。
他们相处了好几年,却永远只会和快乐的、开怀畅饮的、温暖健康的姜晚宁见面。
前者大概是会感到心寒。
叩叩、房门被敲了敲。
“好了吗?”付闻祁的声音在门背后。
“等一等。”姜晚宁马上回过神,尽可能快地换上新衣裤。
他还有些低烧,付闻祁重新推门进来时,看见他正一脸疲乏地坐在床边,温柔地逗弄着腿上的黑猫。
小黑注意到姜晚宁精神状态好些了,感到非常开心,尾巴高高地翘着,亲昵地蹭他指尖。
“把这个吃了,再睡会吧。”付闻祁把温水给他,连带着从姜晚宁药箱里搜刮出的最后一片感冒药。
他仔细查看过了,症状对得上,可以吃,日期也没问题。
啧,这人怎么会这么不靠谱。
姜晚宁拿着药,他很不喜欢胶囊。
但因为不想再被说什么,他老老实实就着水吞了。
“谢谢你照顾我。”姜晚宁抬眸说,“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快回去吧。”
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午夜了。
整座南城可以说是万籁俱寂。
付闻祁犹豫了会儿,说:“我就待在这里吧,你半夜还可能会烧起来。”
“没事,”姜晚宁抚摸着猫的背脊,猫很快呼噜呼噜起来,“你回去吧。”
付闻祁这是第一次从姜晚宁身上,体会到了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他知道那里大概有一扇不能轻易被打开的门。
至少那绝不是以他们目前这种临时监护关系就能逾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