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回到了在群里报个平安。”KTV的员工们互相道别。
只有付闻祁还待在潮哥的工作间里,制服换下来了,穿着自己的T恤短裤,一下子学生味儿就回来了。
“我不懂你犟什么,客人让你喝口酒,你意思一点是会死?”潮哥叼着烟道。
“会。”付闻祁道。
打从一开始,他就明确说过自己不喝酒,潮哥可是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却改了说辞。
“死脑筋!”潮哥骂,指指外边:“滚出去,我这儿请不起你这种矜贵的人,碰你一下跟要你命似的。”
那他妈叫性骚扰。
付闻祁直接把怀里制服扔过去,说走就走。
他这份兼职做了才一星期,就这么没了,但他确实也不想再做下去。
付闻祁去便利店买了根冰棍,没要KTV提供的自行车,打算自力更生走回去,远点儿就远点儿。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商业街变得冷清不少,店基本不是已经打烊,就是正在打烊。
付闻祁走得极慢,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在他快要走出商业街时,他看见了姜晚宁。
姜晚宁在做一件非常有艺术感的事。
他一个人坐在路边上画画。
商业街尾仅剩的几盏灯照着他轮廓好看的侧脸,他神情淡淡,垂下的双眼专注,眼睫与眉毛在灯光与薄雾下,看上去细绒绒的。
姜晚宁白皙修长的手拿着铅笔,笔尖斜着落在画纸上,手腕内侧的纤瘦筋骨时隐时现。
付闻祁就那么站在距离姜晚宁几步远处的一盏灯下,远远地看。
看到手里冰棍都快化完了,姜晚宁才放下画笔,忽然注意到了他。
男生的身影在灯下有些模糊,显得格外颀长,还带了几分属于少年人的单薄。
“下班了?”姜晚宁问。
付闻祁慢慢朝他走过去,这才看清姜晚宁画纸上的内容。
他在画两幢旧楼之间狭窄的巷子,麻雀停在电线杆上,灯只有旧旧的一盏,画面远处的下一个路口,有野猫匆忙路过。
付闻祁不懂画,但姜晚宁的画面表现力很强,一切仿佛都是以动态形式存在。
离得近了,付闻祁还闻到姜晚宁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但他来不及问,先是看见姜晚宁左手手臂内侧有一道长达十厘米的新伤。
除此之外,他手腕处也有被紧紧抓过的痕迹——留下了指甲印和红痕。
“谁欺负你了?”付闻祁格外严肃地问。
姜晚宁看向他,说:“没事,只是小问题,已经解决好了。”
付闻祁看了看附近,商业街里自然没有药店,他皱起眉:“疼吗?”
伤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边缘仍然十分狰狞。
出乎意料,姜晚宁小幅度点了头。
然后微垂着眼,低声说:“挺疼的。”
换他小时候,这种程度的疼痛可以让他哭很久。
付闻祁还是第一次,从姜晚宁身上看到了明显的低落,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下意识掏口袋,可里边什么都没有。
如果要抱抱这么一个成年许久的男人,可能会是有点怪的。
当姜晚宁感觉到付闻祁将手轻轻放在自己头顶,他着实微微愣了愣。
付闻祁动作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轻轻摸了摸姜晚宁细软的金色卷发。
真的很轻很轻的,像怕吵醒一个在深夜熟睡的孩子。
“有好些吗,姜以…宁。”付闻祁低头,然后停顿了动作。
姜晚宁坐在椅子上,眼睛里逐渐积蓄起亮晶晶的液体,它们在眼眶里打了个转,还是不小心掉了一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