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说得淡定,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委屈。
方今越心疼得也像是被剜了一刀,她根本就不敢看自己的女儿。
“啊呀?阿姨您怎么也出来了?”文周沁见方今越出来,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今天下午我说只见到您一面,还以为您和母亲今天见不上面了呢。”
“妹妹难得回来一次,现在也不知道遇到什么紧急事情了,居然就忙着走,要不方阿姨您劝劝她吧?”
苏观喉头一哽。这么多年过去,她鲜少见到过像文周沁这么无耻的人。
别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她不是,是换个人,她就换一个应付手段。
方今越一向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几许怒意,她说:“今天本来是我让观观回来和我,和她的母亲见面,是我们一家三口。”
文周沁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还往苏雅瑛的身边硬挤,小声道:“我知道的,妹妹是妈妈和方阿姨的女儿……你们是从小把妹妹看到大的,我今年才回来,和妈妈的交流还没有很多,所以很亲近妈妈。”
这一番话听得方今越拳头都捏起来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的天平突然做了个抉择,偏斜。
“莹莹,女儿她难得回来一次,今天晚上就留她在这里吃饭。”她说话时没有用商量的口吻,并且也只同苏雅瑛说话。
文周沁却还在旁边小声嘀嘀咕咕:“阿姨说的对,这么多天,我还没有和妹妹在一起吃过饭……”
“你们俩说过话,比较过对方的年龄吗?”方今越难得犀利一回,目光生冷。
到底是年长一辈,到底也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文周沁往后面瑟缩了下,撇撇嘴,不说话。
苏雅瑛:“我告诉过她苏观的年纪。”
“哦,这么说来,她们俩之间不知道对方的年纪。”方今越依然用陈述句。
苏雅瑛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几分陌生,又有几分熟悉——很像苏观刚刚站在门口和她对峙的样子。
苏雅瑛沉默了几秒,冷笑一声,说道:“方今越,你今天想要做什么?怎么,想要为你的女儿讨回正义了吗?”
这话题未免跳转得太快。
“你让她过来的,不是吗?”苏雅瑛说。
“是,是我让她过来的。既然观观她现在觉得不开心,那她就回去了。”
文周沁又往苏雅瑛的背后站了站,小声说:“妹妹今天不开心吗?妹妹今天怎么不开心呀?”
“因为你不开心啊。是吧,文周沁小姐。”方今越如今说话时也夹枪带棒,一字一顿地咬出文周沁名字。
“毕竟谁家都不会欢迎一个不速之客。”说完这句话,方今越竟然当场离开,往苏观身边走,徒留下轻微战栗的苏雅瑛和文周沁。
文周沁虽然心里面暗爽,但是面色上却一点都不能表露,她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追问发生了什么。
这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母女离心了!她改姓苏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这下方今越再和妈妈不和……
苏家的家产仿佛已经在向着她招手了,也不枉她这么辛苦地来到江北。
“哎呀,妈妈,您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妹妹肯定是有急事,至于方阿姨,她肯定要关心妹妹嘛!”文周沁抓住时机,继续安慰。
然而苏雅瑛已经沉默了,她定定地看着方今越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头倏然泛浮起不安的感受。
越来越远了,方今越离她越来越远了。
可是再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彼此的第一任婚姻对象。
苏雅瑛一瞬间恍惚,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
文周沁却还想在旁边吸引她的注意力,热情地说:“妈妈,您上次不是问我母亲的事嘛?来来来,您别生气了,坐下来坐下来,我告诉您。”
说完,她殷勤牵着苏雅瑛往旁边沙发上面坐。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就是她的生母文凡。她是文凡所生的孩子,又取了另外一位母亲的姓氏,所以才叫这个名字。
在她记事起,这两个母亲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并没有什么流离失所的记忆。至于非亲生的记忆,她也想不太起来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倒是她曾经有一位姐姐。
这位姐姐才是非亲生的关系。
姐姐和她的名字一样都带了个水字旁,大家都叫她润润。润润姐不是亲生的,这她们的邻里全部都知道。
但是有一天,远方来了人,将润润姐姐带走了,从此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