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愣愣点头。顾元熙又道:“近日真是多事之秋,师傅与王叔遭遇不测,万俟又病倒了。”他叹一口气,“早上听闻万俟已然苏醒,父皇嘱我去看望一趟。师傅,元熙要先走一步了。”沈浪点头。顾元熙走后,沈浪与初一回福满楼雅阁。一边走着,初一忽细声道:“小姐,我发现二皇子和太子殿下虽是兄弟,但方才一看,真的太不一样了。”沈浪心中正思量着皇上究竟交予自己何物,闻言,随意答道:“人心不同,如其面焉,一龙生九子,不足为奇么。”沈浪回到顶楼雅阁,鱼掌柜亦步亦趋在背后跟着,道:“花管事方才已差人送来迷香药剂……”沈浪点头,她现在更关心太子徒弟说的皇上信函,问了鱼掌柜。鱼掌柜道:“就放在桌案上。”说完低首立在案前。沈浪坐下,拆开信函快速翻阅,只见字体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多力丰筋,点画皆筋骨;不看内容,只观这字迹便扑面而来一种隐然的气势。沈浪不认得雍和帝的笔迹,但她认得信末那枚“雍和居士”的朱砂印泥,前世雍和帝在改革之初与万俟瞳君臣相洽,如鱼得水,沈浪在万俟瞳书房中曾见过皇上题书赏赐的书画,便按了这般模样的印章。雍和居士,是雍和帝的别号。如此,此信,极有可能是皇帝御笔亲写的信函。沈浪心神大震。天子御笔,这是何等大事。沈浪放下信件,挥手示意鱼掌柜退下,又洗手焚香,方才回身细细阅读。信函仅有两页,内容言简意赅。沈浪看完,对商栈登记的疑惑当即大解。皇上御笔所写仅有二事——其一,沈浪继承母业经营“二楼一苑”之事他已知晓,商栈没有及时登记之的原因,他能猜到沈浪顾虑沈学士的反对,一片孝心令天子动容。商栈登记之事目前已被皇上亲自压下。沈浪心道:难怪没有人来催促鱼掌柜与花似锦,原来是皇上以天子之威亲自压下此事。接着再看下去:此外,沈浪近来帮助安王治好失眠之疾,又遣医痴料理安王身体的多番心意,皇上作为安王兄长非常感激,同时也听闻了沈小姐有意于安王之事。皇上能理解沈浪的一腔爱慕,同时也了解安王性格,因而愿意助沈浪一臂之力,则商栈之事可保无虞。最后侧重强调,“以一月为期,其间任凭沈小姐便宜行事,但务必得安王自愿同意方可结成佳缘。朕会适当给予帮助,但不会干涉安王意愿。”沈浪看到这里,大吃一惊。她她她……没理解错的话,皇上的意思是,让她主动去追求安王?若能求得王爷与她喜结连理,那皇上将亲自为她庇护经营商栈之事,无须她多加忧虑?沈浪眼神一瞬放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此前她千辛万苦与安王周旋种种,费尽功夫的接近,也不过是为了让安王最后卖个人情替她匿名登记一下商栈。然而匿名登记终究不是长久之法。若能得皇上亲自庇护,那么,即使有一日父亲沈学士真的知晓此事,有皇上在一旁说情,父亲不得不给皇上一个面子,那十之八九便不会与她计较那么多。这才是真真正正一劳永逸之法!沈浪领会到这一点,当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她不知道为何王爷与皇上都突然误会自己对王爷由此心意,但眼下看来……如此真是天赐良机,再好不过了!沈浪站到窗前,俯瞰楼下朱雀大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时间不禁出神。虽然经历前世,她实在恐婚不已。但眼下为了商栈之事可一劳永逸解决,又是另一回事了。且,在被掳去草屋里,沈浪发现原来安王才是前世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再思及王爷,心情便复杂许多,比之以往大有不同。她还捋不清楚这份微妙的心情,但是,皇上所说的建议……如果为了商栈永保无虞需要牺牲婚姻,如果对象是安王的话……沈浪想,她愿意。御笔信函中附有一片小小金色令箭,用来传信入宫的最优先通行的令牌。想必是皇上虽然说了给她三日时间充分考虑,实则还是希望沈浪尽快作出决定。虽然不知皇上因何觉得自己与王爷适合结缘,但沈浪此时已无须犹豫,当即回信应下这件从天而降的大喜事。回信之后,沈浪反而忧心了。初一方才先在休息间替沈浪整理床铺妆台,完了便静静站在案桌前等候沈浪下一个吩咐,见沈浪看了信件后脸色多变、大喜大悲,不由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