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结果只影响他自己,他大抵不会如此在意,但人活在世上,很多时候并非简简单单,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牵连到周围亲人、朋友、家人,使得做出决定变得困难。闻风悦正想着,忽然听到很轻的窸窣声,他后背传来一丝凉意,若他熟睡过去可能就不会听见这声音。是窗外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在捅窗户纸。他们是谁,要做什么,闻风悦警觉了起来。他伸手拿起床旁边的长剑,准备着一会儿一旦有人靠近,他就砍掉他们的脑袋。不过令闻风悦没想到的是,窗外不止一个人,他们似乎觉察到屋内的动静,于是直接将窗户破开,依次跳了进来,一共有六个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闻风悦跟他们动起了手,这些黑衣人们武艺高超,他差点应付不来。过了一阵,他发现黑衣人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混金仁。混金仁好几次几乎被黑衣人擒住,但闻风悦都用剑将黑衣人逼退。刚开始混金仁搞不清状况,想悄悄挪动到黑衣人那边,但发现竟有黑衣人试图斩杀他,混金仁吓得连忙躲到闻风悦身后,不敢再有动作。就在这时,桃柒娘听到动静,提剑赶来相助。两人这才将黑衣人全部制住,揭开面罩,都是完全不认识的面孔。“你们为谁做事?”闻风悦朝其中一黑衣人质问道,这人数次数图刺杀混金仁,然而黑衣人沉默不语。混金仁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专门派人来杀我。我知道后,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他朝对面的黑衣人脸上用力吐了口吐沫。桃柒娘踢了他一脚,“你安分点,别把其他睡觉的人吵醒了。”混金仁畏惧她,不情不愿地住了口。黑衣人们任闻风悦怎么拷问,谁都不吭声,像约好了一般,大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既然他们不愿意说,你就顺了他们心意让他们做彻底的哑巴吧。”桃柒娘道。闻风悦将他们挨个刺死,转头问混金仁:“你到底有多少仇人?”混金仁想了下,道:“最大的仇人就是你了,其他人顶多是些小恩怨,不到追杀的地步,就算跟我有深仇大恨的人…”他又疑惑道:“我之前待在建康时,完全没遇到想杀我的人。怎么一到你这,他们就要杀我?”屋内安静了一会儿,桃柒娘道:“我懂了,这群黑衣人表面上看着是为了杀掉混金仁,但实际是为了针对闻风悦你,为了阻挠你带着混金仁去见皇上,可见其用心之歹毒。”“那就难以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了,因为想与闻家作对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闻风悦无奈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只能多加小心。眼见黑夜即将过去,闻风悦和桃柒娘赶紧烧尽这一众黑衣人尸体,再将其尸骨埋藏在院子的土地下,等一切忙完已接近天明。两人精疲力竭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微微亮的天空,闻风悦心有余悸道:“刚刚好险,你若来晚一步,混金仁可能就死了,一切的努力将付之东流。”桃柒娘挽住他,坚定道:“有人如此害怕你能恢复清白,我就越想看到你战胜他们,赢得正义。”她知道闻风悦是个性格坚定,不会轻易被挫败的人。一路上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他几乎从不抱怨,尽管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怎么吃过苦,属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锦衣玉食贵公子。许多人在命运遭遇天翻地覆后,就会变得怨天尤人和自暴自弃。闻风悦却有股不服输的气概,她很欣赏这点。闻风悦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双手环住她,深情道:“不得不承认,我是有点疲倦,所以需要从你这获得一些温暖。”桃柒娘将头靠在闻风悦怀里,感受着此时此刻的温馨和惬意,她也期盼着彻底的放松。一缕微小的光线落在静默相拥的二人身上,清晨的花香沁人心脾。仅仅一年多未见,梁帝发福得厉害,也萎靡了不少。他疲倦地斜靠在龙椅上,审视着台阶下面的两人。磨难困苦确实会随着时间过去,但它亦会默默在人的脸上留下印迹。闻风悦脸上难掩沧桑,但站得笔挺,眼睛炯炯有神,人看着很精神抖擞。混金仁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与梁帝直视。大梁的世家门阀普遍骄奢淫逸,过惯了纸迷金醉的生活,一旦发生了什么丑事,要么选择暴力掩盖,要么选择掏钱息事宁人。梁帝熟知这种情况,甚至已经见怪不怪,他本想借闻风悦的事拿闻家狠狠惩治一次,以杀鸡儆猴。没想到闻风悦被审判那天忽地被劫走,梁帝对此颇不屑,以为闻风悦跟其他世家子弟并无二异,犯了事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