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状告周子谦卖假配方,导致吉祥酒楼六名伙计和掌柜腹泻不止,他人呢,跟我们走一趟吧。”周子谦刚从房内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他面色一僵,假配方?腹泻?怎么会……“冤枉啊,大人,那配方是真的,是从我儿媳房里找出来的,不是假的啊。”“少废话,带走!”王氏猛地扑到说话那人跟前,扯着对方的衣袍不撒手,“不能带走,我儿是要参加科举的,不能带走!”“你这妇人!再撒泼连你一起抓!”这话像是给王氏开启了一扇大门,她双眼亮得惊人,指着自己说道:“是我,是我卖的配方,不关我儿的事,要抓就抓我吧。”捕快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他最烦和不讲理的妇人打交道,案情这种东西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吗?刚想让同伴别理会,直接抓人,却听一直傻站着的周子谦突然说道:“娘,没用的,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被定了罪,我都无法再参加科举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又被大嫂摆了一道。他面色苍白,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走到近前扶起王氏,“大人,我娘年纪大了胡言乱语,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跟你们走。”周子谦从小自诩聪慧,再加上王氏经常灌输的文曲星转世说法,他一直坚信自己是考状元的料,却没想到区区一个府试就困了他六年。孙先生那事,他就当真没看出问题吗?非也,不过是心中执念害人罢了,抱着一丝期望不放手,所以才落得如此地步。王氏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内心极为自责,若不是她做出那档子事,子谦还有许多机会,怎么会被人拿捏住把柄。“儿子,你好好说,好好说,跟大人说你不是故意的……”回应她的只有马车远去的声音。王氏扶着院门哭得肝肠寸断,都怨她,都怨她啊。案情的审理很是顺利,周子谦对于自己卖配方一事供认不讳,江晓被传唤来后,一口咬死并未丢东西,所谓料包乃是他人自己制作用来骗人的。周子谦就站在她身旁,闻言嗤笑一声,轻声说道:“大嫂,你还真是够恨我的啊……”江晓面不改色,只当没有听到这话,然而内心却起了无限波澜,可不就是恨,恨到想要生啖其肉。最终,由于周子谦拿不出料包出自江晓的证据,县令认为他是狗急跳墙胡乱攀扯,本想打二十大板,再补偿吉祥酒楼损失的银钱即可,也直接改了主意,判处他半年傜役。周子谦听到判决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他目中似有泪光,双唇嗫嚅了几下,到底还是一言未发。案情的审理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结束时天都快黑了,邱氏和儿子儿媳一直等在外面,见江晓出来立马迎上前。“怎么样?判了吗?”“判了,半年傜役。”邱氏神情有些复杂,她还以为最多打几个板子,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毒妇!”侧里突然冲出一道人影,直奔江晓而来,几人正站在台阶上说话,险些被她撞倒。来人满脸泪水,正是王氏。“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江晓冷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比起你可差远了。”她要的只是周子谦的前程,而他们二人要的是她和孩子的命。王氏被气得浑身直抖,她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江晓,“我要替子旭休了你!休了你!”“你凭什么替他休?别忘了是谁逼他去的战场!”此话一落,王氏就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瘫倒在地,是了,大儿子已经没了,二儿子又被判傜役,她以后可怎么活啊……自县衙门口不欢而散后,江晓就再未和王氏说过话,即使面对面碰上了也都当作看不见对方。如今已经五月初了,气温开始缓慢回升,土地也不像之前一样冻得梆硬,建房一事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这天收摊后,江晓便带着从镇上买的糕点和布料来到了里正家。“里正叔,我想买一块宅基地,自己建房。”手里的积蓄已经有五十多两了,完全够用,她实在不想再和王氏共处一个屋檐下。里正对此早有预料,江晓在镇上摆摊一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村里人背地里经常议论,他也听了几耳朵。“这事有点不太好办,咱们村人口不少,正经能建房的地方都被占上了,只有靠近河边那块空着,不过位置实在不好,你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不安全啊。”里正所说的正是村尾陈家所在的位置,也只有他们身为外来户没得选,家里男人又多所以才不怕,那里不仅靠着河边,离大山也很近,往年可是出过野兽下山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