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顾不上心疼了,连忙应道:“诶,好。”可当她把装钱的陶罐取出来后,才想起这里早就没钱了,“子谦,家里如今只剩二百多文了,给孙先生的,再加上你这几天的住宿伙食费,全用光了。”周子谦终于没忍住,狠踹了凳子一脚,王氏吓的一哆嗦,动也不敢动。“拿地契!”这事只有里正能解决,花再大的价钱也得办好!“可你爹,你爹那头怎么解释?”家里剩下的这几亩地是老周头的命,儿子要服兵役都不肯拿出去卖,要是被他知道白送给人家了,还不得疯掉。周子谦哪考虑得了那么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才是正经事,“瞒着,瞒不住了就说给我凑赶考费用卖掉了。”卖掉了,总得见银子吧?家里的水田虽然不是上好的,也能卖个七八两一亩,这么些银子谁能凭空变出来啊,王氏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事算是她惹出来的,最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就是她。周子谦趁着王氏忙活的功夫,赶紧换了件长衫,又重新束了发,将面上清理干净,登时又恢复成了往日自信满满的样子。王氏将篮子递过去,“可要我跟你一道去?”“不用。”说完,他直接拎着篮子出了门。江晓正在捣粉末,每日的用量实在太大了,这东西又只能自己来,只好逮到空就干。她见周子谦出门倒是挺疑惑的,还拎着个篮子,谁家走亲戚挑这种时候啊。周子谦大步流星地往里正家走去,到了门口还逼着自己露出笑容,这才敲了敲院门。来开门的是里正的孙子周顺,他认得周子谦,见其像是有事的样子便将他迎了进来。里正已经准备睡觉了,听到动静披了件外袍,“是子谦啊,考试怎么样?”吉祥酒楼周子谦将篮子递给里正的儿媳,随后才笑着回答道:“里正叔,我来正是想跟您说这件事的。”“哦?”里正不置可否,看来是没考好啊。“说来惭愧,我娘那……唉。”提起这茬就是想告诉里正,他已经知道了。里正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顺着说道:“难为你了。”自从婆婆去世后,范蕊就接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村里的人情往来也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公公身为里正,东家长西家短的什么都得管,根本闲不下来,她本以为周子谦带来的就是一篮子鸡蛋而已,可摸到下面才发现不只如此。“他爹,你快来。”周安志接过那泛黄的纸张,一眼就瞧见了最上方的地契二字,“这是周子谦送来的?”范蕊指着已经空了的篮子说道:“就放在鸡蛋下面。”两人对视一眼,都猜想应该是为了王氏的事,周安志握着地契有些纠结,他知道爹身为里正暗地里会收些好处,不过直接就拿地契来的还是头一回碰到,“还是告诉爹吧,让他做主。”范蕊没什么意见,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条件都不错,一亩水田而已,她并不眼馋。周子谦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自己考的如何,里正有些不耐烦,正想开口送客,却见儿子面色纠结地进来了。周安志凑到父亲耳边将事情说了,里正当即就皱起眉。周子谦等的就是这个,抢先说道:“里正叔,此次科考,唉,我真是悔啊。”此时里正只觉得面前这小子为人狡猾,不真诚,根本不想接话,只端起茶杯自顾自喝茶。周安志对于考试结果十分好奇,没忍住问道:“发生了何事?”“我也并非那头一回参加科举的愣头青,谁曾想最后一场竟犯了个致命错误,不小心将卷面污了。”周子谦懊恼地摇了摇头,“本来此次是稳中的,唉,怪我看到题目和先生押的一样太激动了。”周安志浑身一震,双眼不自觉张大,颤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先生,真有如此大的本事?”里正端着茶杯的手也没忍住抖了一下,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话根本无法分辨真假,很有可能是周子谦这小子为了继续参加科举编出来的。周子谦见里正不动声色,心里有些打鼓,可话已说到这份上,没有收回来的余地了,他只能继续吹下去,“真的,先生为人低调,不是他看中的人出再多钱也不会透露一个字,我也不知自己因何入了他的眼。”周安志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朝里正恳求道:“爹……”里正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儿子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他心里也无法肯定周子谦就是在撒谎,只能沉声问道:“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我,此次的失败只是个意外,你明年一定会中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