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野咬牙,神色不忿,几乎脱口而出:“赵过好歹有曲辕犁,殿下说小人不如他,小人认了。可柏山有什么!
“柏山所做东西全是殿下的主意,他所做之事换成我们今日参赛的任何一人或许都行。
“我们尚且需要努力比试才能有一线机会,而他,什么巧思什么创新都不必有,不过是占了点先机,却能做我们的主考官!”
刘据看了眼柏山,柏山偏头不去看公输野,没有解释辩驳,也不落井下石。
转头再看公输野,刘据嘴角勾起:“谁说先机就不重要?你觉得若你是柏山,你也行。但那只是你觉得。真要换成你,未必。况且你怎知柏山没有巧思、没有创新、没有做出如曲辕犁水车一般重要的东西?”
公输野惊讶:“他做出来了?做出什么?”
怎么会,赵过非匠艺出身,甚至不怎么懂此道,却可做出曲辕犁。
柏山依托公输家,并不受叔父重视,未能学得公输家精髓,也做出了同等重要之物?
那他呢……他算什么?他竟真的不如他们吗?
“不,不可能,小人从未听柏山说过,叔父也未提起只言片语。殿下,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吗?”
公输野拼命摇头,看着刘据,眸中满是期待,期待他点个头说句是,却只得来刘据轻蔑一眼:“故意?故意扯谎刺激你?你算什么,犯得着孤费这样的心思,用这样的手段?你当你是谁!”
“那他到底做出了什么!”
刘据懒得跟他再废话:“这点你就不必知道了。带下去。”
一声令下,即便公输野百般不愿,还想求一个答案,仍是被晁南无情拖走。
“闹剧”结束,刘据将话题扯回来:“现在公布比赛结果。前三之位,曲辕犁为其一,龙骨翻车为其二,其三……”
刘据拿起水转翻车的设计图纸,看向公输庆:“你放心,孤不会因你弟弟之事牵连你。他之所为与你无关,你并不知情,更未曾参与。
“按照目前所有人呈上来的东西,除两样实物外,你的手稿绘制最精细,设计最合理。所以你当为其三。”
他入选了,还在前三之列。
本该是喜事,但公输庆此刻并没有半点喜悦之态,心情反而十分沉重,看着公输野远去的身影,愤恨气恼,恨不能将他打一顿,往死里打,却又忍不住担忧。
刘据没管他如何,看向抄袭四人组:“廷杖二十,逐出京师,永不录用。”
又走到站在左侧待命的三人,这些是没做出实物,没画出完整设计,却记录下部分构思的:“七日时间确实太短,你们所得虽少,但若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你们未必不能完善构思。所以你们若愿意,可留在格物司。”
抄袭四人组懵了,亲眼看到公输野的下场,听闻自己只是廷杖二十,逐出京师,永不录用,本还庆幸留得一条命在,哪知只简单写了一两点构思想法的也能入格物司吗?那他们冒这个险作甚!
怔愣间,刘据又走向后方,这里站着的是什么也没呈上,七日一无所获的人。
“巧思重要,创新重要,但巧思创新都需要有人将其制作出来。所以设计与制作其实并不冲突。你们能通过初赛,就证明至少技艺均是不差的。
“格物司需要脑子灵活,有巧思天分之人,也需要你们这种匠艺出色之辈。所以你们也一样,只需愿意,都可入格物司。”
刘据笑道。
不过是多给几份俸禄,他有镜子迷宫,还有祁元娘,有日进斗金的琉璃买卖,不缺这点钱!
原以为已经被淘汰,“上进”无望的诸人:天降大喜!!!
多谢殿下,感恩殿下,殿下太好了!
怪不得没让他们直接走,而是让他们候着呢。原来竟是如此!
抄袭四人组:!!!
那他们抄袭算什么,抄了个笑话吗!
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原本比自己不如的人全都入了格物司,而自己却……这才是殿下最诛心的惩罚吧!
看看被留在格物司的一群人,再回想“廷杖二十,逐出京师,永不录用”八个字,四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该死的公输野,公输野害我!
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后悔不迭,也有些不甘心,跪爬着来到刘据身边:“殿下,小人……小人并非有意,那手稿是无主之物,小人……小人都是被公输野所害,望殿下……”
话还没说话,刘据一脚将他踢出去:“被公输野所害?公输野是祸首,你们也不无辜。公输野千错万错,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只给了你们手稿,可没让你们窃取照抄。
“莫要说那等完整设计,你们忍不住。你们以为公输野只给你们四人扔了手稿?”
四人愣住。
刘据冷嗤,指向庄青舟,又指向站于后方一人:“他,他,他们都捡到了。可两人皆没有窃抄,甚至不约而同私下找到柏山,将手稿交出去,禀明原委。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