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身份,不论地位;工艺精湛者可,想法新奇者亦可。
比赛分为两部分,初赛和复赛。
初赛只需每人递交一份作品,作品形式随意。
太子会让旗下属官对所有作品进行检阅,从制作精细度、完成度与设计巧妙性、实用性等两个方面来进行打分。及格者进入下一轮复赛。
复赛由太子出题,进行为期七天的设计制作。
并且太子决定在太子官署之下设格物司,复赛表现优异者可获得金银赏赐,若其愿意,还可进入格物司任职,为太子效力,每月领取定额俸禄。
优异者人数不限,除此外,还将选出前三名,另外赐予一份荣誉,可向太子求一件事。
此事当然不能随便提,但只需不过分,不犯大汉律例,不违侠义之道,太子都能应允。
这番宣传声势浩大,从长安到地方,告示满墙,锣鼓遍地,消息很快就传遍朝野,引来关注者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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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邑。公输府。
一灯如豆,案上放着让人誊抄的告示,案前公输大郎沉思半晌终于站起身出门,走到公输兴书房敲响门扉。
进入房内,公输兴静坐上首,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晚一些,看来你思虑了许久。”
公输大郎一顿,这才发现公输兴案上并无竹简亦无其他,唯有一壶清茶,显然他并非在处理事务,亦非翻阅书籍查找资料,而是特意在等他。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公输大郎恭敬行礼:“叔父。”
公输兴抬眸:“可想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侄儿打算参加太子举办的匠艺大赛。”
公输兴没说允或不允,只问:“你可知太子举办此次大赛的目的,又可知太子想要选拔怎样的人才?”
“约莫猜到几分。殿下这一两年做出许多新事物,数月前被立为太子之初下达的第一道谕令便是命各地州府郡国搜罗匠艺出众之人。
“若说擅精雕细琢、技艺高超者,天下虽不多,却也有一些的,但侄儿想太子真正想要的,或者说他更看重的非是工艺,而是设计与创新。
“否则也不会在告示中特意写明这点,并强调实用性。”
公输兴点头:“不错。技艺再精细,哪怕将寻常之物做得栩栩如生,宛若实体,终归是小道。
“如何擅于思索,将创新与实用结合,使之于国有用于民有用才是大道。
“我们公输家子弟从会拿碗筷时便拿墨斗,要说手上功夫,少有人比得过。然‘巧思’看的是天资,与家学渊源关系不大,有时甚至只在于瞬间的灵光一闪,强求不来。”
公输大郎如何不懂他的言外之音:“叔父是想告诉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论我们技艺有多精湛,都未必能拔得头筹,胜过他人,不可自视甚高,自傲自负,看轻对手,不论对手是谁。”
“你能明白这点,叔父便放心了。”听他这般说,公输兴心中甚慰,“若二郎有你一半让我省心……”
后面的话没说,化为一声叹气。
就在一个时辰前,公输二郎也来过书房,同样是说想参加匠艺大赛。然而那态度那语气,将眼高于顶四字展现的淋漓尽致,仿佛只需他参加,不说第一,前三必有他的名字。
如此性子,公输兴怎能答应,气血上涌,将他大骂一顿赶了出去。
再看公输大郎,公输兴总算找到些许安慰,心气都平了许多。
“你们三兄弟,二郎性情骄纵,行事冲动;三郎……”
公输兴顿了顿,说到这两个不成器的侄子很是恨铁不成钢。
公输大郎宽慰道:“二弟尚且年少,难免有些轻狂,等他长大懂事便好了。至于三弟……三弟是聪慧的。”
“他是有些小聪明不假,但这些小聪明若用在正途才是福,用偏就成了祸。”输兴摇头,一阵哀叹,看向大郎,“好在还有你。你最是沉稳,也最让我放心。公输家的未来还得靠你。”
公输兴语气感慨,饱含期望,公输大郎不自觉挺直脊背,只觉得背负的责任更重了。
公输家没落至今,子弟凋零。父辈中唯有叔父尚有几分成就,而这一辈中亦唯有他们三兄弟略有天分,其余人资质皆是平平。
叔父年岁渐大,总要退的。若无人顶上去,公输家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公输大郎下意识握紧双拳,暗下决心,不能懈怠。
察觉他的紧绷,公输兴言道:“成败重要,但心性更重要。只需拼尽全力,便是输了也无妨。
“叔父对你确实抱有期望,却不想你为这份期望所困。记住,并不是身为鲁班后人便一定能有鲁班之姿。即便无法重现先祖荣光,也不必苛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