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们伤害别人的时候无视公正,轮到别人伤害他们时,就说不公?更何况,案情虽已查明,但处置未下,他们怎么断定二姐是毫发无损?”
说完,刘据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顿,神色莫名:“这事不对劲。”
霍去病轻嗤:“有什么不对劲的。早些年太后康健,田蚡还担任丞相之职。田王两家如日中天,修成君也是风光无限。他们行事嚣张着呢。
“后来田蚡死了,太后没了,他们才收敛了些,但也仅仅只是略微收敛了一些而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一旦涉及子嗣利益,击中他们最在意的东西,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不过这回田家竟然没掺和,但也意外。大概因涉事的是广仲与王充耳,没他田家的人,不想跟着蹚浑水吧。”
刘据摇头:“我不是说他们不对劲。”
霍去病不解:“那你说什么?”
刘据突然站起来往外冲,霍去病莫名其妙:“你去哪?”
“我有事,你别管。”
霍去病:……当我想管你吗。
呵,小孩子就是思维跳跃,想一出是一出。爱咋咋地。
出了门,刘据停下来,将丰禾叫过来:“你去一趟二姐那边,若她要去寻父皇,一定拦住。告诉她,和亲之事我会解决,务必让她不要动。”
丰禾不明所以,却还是恭敬应诺,依言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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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邑住处。
李姬没高兴几天,又愁苦起来,握着鄂邑的手开始落泪:“怎么会这样。明明没事了,明明都解决了,怎么会……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王充耳呢。”
她这头六神无主,鄂邑却表现得很淡定:“阿母,在我看来,和亲没什么不好。”
李姬愣住,差点以为鄂邑被吓傻了,不然怎么会说如此胡话。
鄂邑言道:“阿母,我不是你。我不想只求康健安稳,我想要腾飞,想要干出一番自己的业绩。但我不受父皇重视,地位权势不及长姐三妹。在长安,我诸多受限,难有作为。
“相反,西域看似艰辛,却是我最佳的出路。我此去,绝不会做和亲的摆设。我会想办法改换乌孙天地。
“长姐说得对,我若能有一番作为,必将成为和亲史上第一人,青史留名。”
最后四个字说出,鄂邑心头跳动得十分猛烈。
“而且若我主动请缨,得到父皇赞赏,便能快速获得父皇关注与重视。有我大义之举,此行不论成败,都可惠泽于你。阿母能顺势获得位分,往后在宫中也会好过许多。”
李姬连连摇头:“我不要什么惠泽,什么位分。我都不要。我只求你好好的。”
鄂邑轻叹:“那阿母觉得,我若不和亲,当如何?依照先前赐婚嫁给王充耳?事情闹成这样,旁人不知,王家不会对我不起疑,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和亲上书之举。
“即便我是公主,他们不能将我如何,却也有办法恶心我。我若嫁过去,日子会好吗?尤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可是现在……”李姬嗫嚅着,“现在王家已经自请解除婚事了。”
“阿母,你当王家为何自请解除婚事?因为王信要为王家谋划,这是其一。其二,只有我与王充耳的婚事解除了,才能顺理成章谋划让我去和亲啊。”
李姬喃喃着:“但是……但是……”
“但是总归他上书了,对吗?可父皇暂未批准,按下不表。就算父皇批了又如何。没了王充耳,阿母想让我嫁给谁。”
“谁都可以,只要不去和亲。”
这个答案鄂邑并不意外,却仍旧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中曾有个朗月青松般的存在。之前她心心念念与王充耳解除婚约,非是觉得没了王充耳,她就能与对方喜结连理。而是这般一来,她至少拥有了可能的机会。
她并非不明白这个可能十分渺茫,实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先前她想着总要试一试,为自己争取一回。否则她怎能甘心?
现在她不这么想了。长姐一席话让她茅塞顿开,明白了很多东西。
就算成功又怎样?就算借助他的光芒被众人看到又如何!
接下来呢?她难道求的仅仅只是一份情爱吗?不是的。从来不是。她也想拥有更大的作为。那么嫁给他之后她的前路在哪里,她该往何处去?鄂邑很迷茫,她不知道。
更何况,那么优秀的长姐尚不能让他动心,如此晦暗的自己又怎配与他并肩?
他是璀璨的空中星,明亮的天上月,不该被她沾染上尘埃。所以仍旧让他去做他的星月吧。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