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早知鄂邑是此等心性,这般狠辣,不便掌控,她怎会让阿弟凑上前去。她便是将阿弟腿打断,也会让其对鄂邑躲得远远的。
可惜世间难买早知道。
本以为是朵温顺的娇花,怎料竟比荆棘还要刺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她们万劫不复。
广云闭上眼。
是她错了,她不该起这等心思想谋划娶公主,是她害了阿弟!
“凭什么!凭什么我儿为她深陷牢狱,性命不保,她反倒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明明该死的人是她,不是我的仲儿。仲儿只是被她利用。”
修成君歇斯底里,全然不能接受。
广云苦心劝慰:“阿母,说到底事情是阿弟做的。公主即便有利用之心,也是阿弟自己凑上去。
“最重要是,公主没有挑拨引诱之言,那几句话只能算是陈述告知。更何况她是公主,是天子之女。
“皇家之人我们如何比得了。”
可是修成君正在情绪上,对于这些,完全听不进去。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瘫坐在地,崩溃大哭:“我儿……我儿是为她杀人。她不但是蛇蝎,还是祸水。若不是她,仲儿怎会走到这一步。
“她害了我的仲儿。她才是罪魁祸首,才最该死。为什么要死的不是她,而是仲儿。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就算要活一个,也该她死,我的仲儿活。
“而不是……不是如今这般。我不服,我不服。”
说着就疯魔一般往外面冲。广云吓了一跳,赶紧抱住她,将她拉回来:“阿母,你想做什么。”
“我去见陛下,我去同他说。他答应过的。他答应过太后会善待我,善待你和仲儿的。凭什么他能饶过鄂邑,就不能饶过我的仲儿。我去求他,怎么求都行,只要他能留仲儿一命。”
广云死死按住她:“阿母,你是失心疯了吗?你清醒一点。这种话岂能随随便便出口。阿弟与公主怎能一样。
“而且就算你抬出太后又如何。此事是阿弟犯事在先。若他害的是无关紧要之人,或许你确实能够用太后的情分救他出来。但他害的是王充耳。
“你有太后这面旗,王家就没有吗?王家身为受害者,尚有资格去要一个公道。我们呢?你这般去,只会惹陛下生厌。”
修成君拼命挣扎:“仲儿都要死了,我还管它什么生厌。阿云,那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你想想办法,你平日最有主意,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阿母,但凡有办法,我怎会不出手。可是没办法,没办法的。如今局面,根本无解。”
修成君眼中希冀之光一点点泯灭,面如死灰。
其实情形如何她又怎会不知呢,只是实在没办法接受罢了。
“阿母,认命吧。阿弟去了,你还有我。”
“不,我不认命。我不能认命。就算……”修成君咬牙,“就算救不出你阿弟,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害她之人逍遥。”
见她面色不对,广云心头大跳:“阿母,你想作甚。那是公主,你千万别犯傻。”
“放心,我不会出手去暗害公主。”
修成君眸光森冷。如果可以她倒是想,最好让鄂邑给仲儿陪葬。反正仲儿那么喜欢她。若仲儿没有活路,让鄂邑去地下做伴也算成全仲儿一片痴心。
但她明白这条路走不通,她没办法去暗害公主。不过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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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
盖侯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盖侯王信:“你说什么,你要上书自请解除婚约,你怎么想的。充耳如今这副模样,你此举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你是当真半点不为充耳考虑!”
王信轻叹:“夫人,我是一家之主,要为充耳考虑,也得为家族考虑。”
家族?夫人嘴角轻撇,鼻尖冷嗤。
她如何会不懂王信此言何意呢。
他们王家想娶公主,是为了什么?
太后故去,王田两家日渐衰落,与天子的关系也日益疏远。他们想凭太后遗愿,借尚公主加强与皇家的联系,也想借公主的身份为王家谋划。
但充耳经此大难可以说已经废了。婚事照旧,王家能留鄂邑几年?数年后,充耳故去,没了这曾关联,鄂邑不论选择寡居还是再嫁,都再与王家无关。
加之充耳子嗣有碍,鄂邑与他甚至不会有孩子。既留不住皇家公主,又无流淌自身与皇家双重血脉的子嗣,这门婚事对王家的助力也是微乎其微,与王家想要的效果更是天差地别。
而只需反过来,王家借由充耳身体之由,言说充耳如今的情况不便再尚公主,未免耽误了公主,特上书请罪,恳求父皇收回成命。反倒更显出臣子忠君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