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蹙眉:“王充耳与广仲年岁虽相仿,但从辈分上论,广仲得唤他一句表舅吧。两家有亲,常来常往,有些争吵在所难免。他竟因为这个就要杀王充耳,好毒啊!”
“并非单单为这个。”张汤顿了下才继续道:“广仲倾慕鄂邑公主,得知陛下已有决议,要将鄂邑公主许给王充耳,这才心生歹念,想毁了这桩婚事。只需王充耳一死,婚事解除,他就有望取而代之。”
刘据张大嘴巴。
为了这个?竟然是因为这个?不是吧。你喜欢人你好好追啊,搞这种手段,谋害人命,还害他也被牵连无辜挨了顿揍。
啊啊啊,这什么人啊,简直脑子有病。
诶,不对。
广仲喜欢二姐?二姐跟王充耳?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看向刘彻,刘彻面容冷沉,神情严肃。但这份气怒不是对他的,所以刘据没觉得怕,反而更为诧异:“父皇要赐婚二姐与王充耳?”
刘彻点头。
“可是……”刘据更疑惑了,他蹙着眉,“这事我都不知道,广仲如何得知,他总不可能比我跟父皇更亲近。难道他在父皇身边安插了人,有耳报神?”
刘彻嘴角抽了抽,怒目瞪过去。
刚刚分析案情还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呢,这会儿又胡言乱语。也不想想就广仲那等人那点能耐,能在他身边安耳报神?
那他这个皇帝成什么了。当初刘陵安插人手,位置最重要的一位也只是到了公主身边,余者皆为底层粗使打扫呢。
广仲何德何能有此等本事?
张汤轻咳一声,为刘据解惑:“广仲是从鄂邑公主处听闻。”
刘据一脸问号:“二姐?”
刘彻眼睛微眯:“此事定下后,朕确实同李姬说过,也未有隐瞒鄂邑。”
“另外还有一事,臣在审问中发现,广仲知晓醉马草也是因鄂邑公主。”
张汤瞄了刘彻一眼,刘彻神色愈冷。
他弓着身子,头略低了两分,继续说:“自太子发明打马球后,京中男女少壮都爱玩,时有活动。太子更是多次牵头组织,公主们也常常下场,或与小郎君,或与其他小女娘。
“今岁开春有次打马球,广仲偶然听到下场后的鄂邑公主与几位女娘闲聊。有位女娘当日不曾上场,相熟的问她缘由。
“她说爱马病了,今日没骑来,旁的马不顺手。旁人又问如何病了。她说不知怎地突然病恹恹,躺马厩里睡觉不起身。
“别人疑惑说会不会是草料不妥,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鄂邑公主便提出疑问,会否误食醉马草。
“旁人不知醉马草,公主又同人解释醉马草的症状,或沉睡或疯癫,与酒醉类似。和那女郎爱马的表现确实有些契合。那女郎当场谢过,急哄哄回去查。
“广仲便是从此得知。”
刘据睁大眼睛。
这……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刘彻眼眸暗沉,凝眉深思。
正在这时,门外内侍禀道:“陛下,鄂邑公主求见。”
刘据:诶?
刘彻眸光闪动:“让她进来。”
鄂邑进殿,瞧见张汤,动作顿了一瞬,仍旧照常上前行礼。
刘彻嘴角勾起:“你倒是来得巧。”
这话语气不太对,让鄂邑心头咯噔,深知自己似乎晚了一步,张汤或许将什么都说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走下去。
刘彻又问:“所来何事?”
鄂邑深呼吸:“女儿听闻张廷尉抓了广仲,疑似王充耳出事是其所为,颇觉惊讶。在房中思量来思量去,觉得有一事恐涉及案情,特来同父皇禀明。”
刘彻面色平静,全然看不出喜怒,也不说话。
这副模样让鄂邑心里越发没底,七上八下,硬着头皮道:“女儿从前与广仲并无交集。去岁因打马球做过几回队友,也做过对手,但起初仍是不太相熟。
“后来有一回在上林苑狩猎,他追击的兔子突然闯到女儿跟前,致使女儿受惊崴了脚。他为表歉意,送了赔礼给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