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世上难买早知道啊。
刘陵瞥他一眼,继续道:“你在想怎么跟陛下解释今日我的出现?别白费工夫了,你以为我手里没有半分证据吗?
“这些年你给我送的礼物、写的信、为我做的所有,我可都一一记录保存着呢。保存得好好的。你看,我对你多重视。”
神他妈的重视。若在两人温存之时,张次公或许会因这些话而开心,可如今他只觉得大难临头,毛骨悚然。
张次公闭上眼:“我想办法送你出京。”
刘陵摇头没说话。
她很清楚,刘彻已经察觉,除非京师大乱,否则她绝无机会逃脱。
尤其她不愿灰溜溜地逃,最起码在逃之前,她得大干一场,给敌人能添多赌就添多赌。
若她失败,更需如此,能带走几个算几个,多多益善。黄泉路上全是她的陪葬队伍,声势浩大,才不枉她一国翁主的阵仗。
死,她也要轰轰烈烈。
好悬张次公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然高低得跳起来骂一句“干你娘”,这种事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吗!疯子,疯子,怎能癫狂至此!
然而即便不知她心中所想,张次公也被她这态度气得咬牙切齿。
此路不通,只能另想他法。他心思百转,绞尽脑汁想破局之法,目光在刘陵身上转悠,透着冷冽的光。
刘陵早就猜到了他的谋算,气定神闲:“即便你现在动手将我交上去也迟了,我大可以说是事迹败露后,你后悔了,为求自保想借捉拿我来狡词脱罪。
“再说,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手里握着的东西也已经足以让你万劫不复。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一语道破,狠狠拿捏,胸有成竹。堵死了张次公唯一的退路。
张次公不敢试,他很清楚刘陵的为人。对方这么说,便绝对有把握将他置之死地,一波带走,甚至令张府满门覆灭。
他无可奈何,只能气得肝疼。
刘陵却巧笑嫣然:“反吧,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你的。你难道想束手就擒,被陛下治罪?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手软之辈。你应当知道那会是什么下场。”
张次公怒而暴起:“下场?难道谋反的下场就能好!”
“就算不反,又能差多少!张次公,你是想赌陛下会不会对你额外仁慈开恩吗?”
张次公身形晃了晃。
不,不会。
做了多年臣子,怎会不知刘彻是个怎样的君主。
他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凭他与刘陵保持了这么久的不正当关系,凭他有意无意吐露的许多信息,凭他帮刘陵做的许多事,他早就在刘陵这汪泥潭里越沉越深,洗不清了。
陛下凭什么对他开恩,又怎会对他开恩!
刘陵眼珠一转:“既然如此,不妨拼一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虽是北军统领,可北军却也不是你说什么都会听。至少谋反,大多数人是不肯干的。
“可若我们使点手段,打着救驾的名义呢?只需让南北军乱起来,我们就有机会。待趁乱出京,与淮南会合,再杀回来就是。”
杀回来?
张次公蹙眉:“你们还有别的布置?”
若没有,岂是能轻易杀回来的。
刘陵眼睛微眯:“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父王年事已高,便是登位也坐不了几年。
“刘迁就是一瘫烂泥。你不会以为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继承皇位,为他人做嫁衣裳吧?”
张次公瞳孔大震:“你……你是想……”
刘陵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她瞧了眼张次公,将声音放柔了些许:“我知谋反之事不好办,但左右都是死,为何不搏呢?
“搏,或许是九死一生;但不搏却是十死无生。这么看来,自然还是选九死一生比较好,不是吗?”
张次公眸光闪烁,惊疑不定。
刘陵却没有给他太多权衡利弊,思量周全的机会,潇洒转身,“言尽于此,总归不管你动不动,我都会动。
“你放心,我若落网,我们之间所有,一五一十我必定交待得清清楚楚,彻彻底底。你且看看,自己不搏会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