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师傅被林士杰的人递了话,盛粥时故意只舀上层的稀汤寡水儿,馒头亦是给他前日里剩下的,每旬改善伙食的日子亦是只给素菜不给肉,薛臣看不过去,后来每次都替他打饭。
林士杰让周二郎看清了太多东西,这一年来的成长比任何时候都快,虽未踏出学院,却已对学院之外的世界有了全新的认知。
“二郎,好吃吧。”周凤英问。
“嗯,很好吃,大姐哪里来的钱买这样的好东西。”
周凤英笑,“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就跟做梦似的,俺到现在脑袋都还晕乎着呢。”
“大姐莫要卖关子,急死二郎了。”
周凤英:“咱家发了一笔小财,你猜谁赚的?”
周二郎无奈抬眸,“大姐,家里人除了你能折腾,还能有谁,你就不要铺垫了,直接说你到底做啥了?”
周凤英指指周锦钰,“这次还真不是俺,钱都是咱家钰哥儿给赚的。”
“大姐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周二郎向大姐投去难以置信又哭笑不得的目光。
这时,周锦钰拉了拉周二郎的衣袖,小声道:“爹,钰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把钱给赚了。”
周凤英解释道:“今年三月份那会儿,钰哥儿跟薛神医要了几个说是叫什么辣椒的药材,嚷嚷着要种药材卖钱,家里人都没当回事儿,那药材有那么容易种,不都发财了。”
“大郎当哄孩子玩呢,帮钰哥儿把那辣椒给种下了,不成想竟还真给种活了,不光活了,到现在还开花结果了。”
周凤英接着道:“钰哥儿说那辣椒的果实红红的挺好看,一定很好吃,非要我炒了给他吃,我炒菜的时候切了一根儿扔锅里,寻思着敷衍敷衍他就完事儿,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周二郎追问。
周凤英:“这哪里是什么药材,分明是调味儿料么,可比茱萸的辛味儿地道多了,用它炒出来的菜越吃越好吃,越吃越上瘾!俺就想这玩意儿就跟你去岁买的棉花一样,物以稀为贵,指定能卖钱。”
周锦钰将桌上的水馕递给大姑,周凤英正觉说得口干,接过来笑道:“咱们钰哥儿老有眼力价了。”
喝了口水,周凤英继续,“俺原本打算卖给镇上的酒楼,到了镇上,钰哥儿突然说你两个月没回家,他想爹了,这倒提醒俺了,镇上没有好酒楼,好东西也卖不上价,干脆就带着钰哥儿直接来了南州府。”
“俺想着越是有钱人就越稀罕吃别人吃不起,没吃过的东西,看哪家酒楼最气派俺们娘俩就进了哪家,谁成想,那酒楼里的人瞧不起人,要撵俺出来,钰哥儿见那人推搡俺,气得抓了把辣椒扔他,有几根辣椒恰巧掉进了他们的油锅里,结果辣椒的香味儿被热油激出来,他们都傻眼了,哈哈哈哈……”
周凤英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笑起来,想想那个场面就解气。
周二郎也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往怀里搂紧了些。
周凤英:“俺跟他们说这玩意儿比茱萸强多了,他们试着用咱的辣椒做了几个菜,就跑去找他们酒楼的老板,老板过来跟俺谈价钱,俺想着来得这么快,肯定是咱的东西好,又想着刚才受了气,张口就跟他们要一两银子,那老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把俺给后悔死了,结果你猜咋着?”
说到这儿,周凤英又笑了起来,这次比上次笑得还夸张,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周二郎看大姐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低头儿问自己儿子,“钰哥儿,你告诉爹,后来如何了?”
周锦钰眨了眨眼,“上次在薛爷爷的药铺钰哥儿看到人家卖人参,一颗人参卖了60两银子,钰哥儿想咱们的辣椒全大干朝只咱家有,比人参还稀罕,就跟他们说一两银子一个,他们若不买,我们就找别家去!南州府这么大,总有识货的。”
“一两银子,一个?!”
不是论斤,不是论两,儿子竟然把调料论个儿卖。
周二郎都结巴了,“钰,钰哥儿,那辣椒个头儿有多大。”
周锦钰伸出自己一根小指头儿比划了一下。
周二郎深吸一口气,自家小子是真敢开口,这魄力,换成是他都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周锦钰扑闪着黑葡萄般的水亮眸子,一脸理所当然,“爹,这辣椒只钰哥儿一人有,要什么价格难道不是钰哥儿说了算,还要他们说了算吗?”
好吧,独家资源,定价权在你,只要有人肯买账。
周二郎想到一事,忙道:“大姐,这辣椒是稀缺资源,钰哥儿能种出来,别人也能种出来,须得把种子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多控制一天,我们就可多赚一天的钱。”
周凤英咯咯笑,“你们可真是爷儿俩,摘辣椒的时候钰哥儿就叫俺不要摘熟的,怕种子被人得去,还有,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咋地,这玩意儿当初从薛神医那里拿回来的时候又粗又长的,长出来就变成这么小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一起去。”
“还有,连名字俺们都给改了,钰哥儿起的,说是长得像牛角一样,就叫辛牛角”
周二郎笑着捏捏儿子的小鼻子,“小人精。”
周锦钰:“爹,钰哥儿给你买了文房四宝,一套你平时用,一套考试时用,一套备用。”
周二郎心间暖阳拂过,一片柔软,目光中俱是温柔,“钰哥儿才不到五岁就要养着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