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邀约未果,傅望轩显得略微失望,但表现得太过于热切有些掉价,他只能看着尹半夏对他摆摆手,和朋友们离开了。
“那人是谁啊?”等大家走远了,何雨瑶立刻问道。
“在国外旅游碰见的,挺聊得来。但我们只留了网上的账号,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也是巧了。”
“确定人家不是奔着你来的?”
她微微蹙眉,失笑地瞥了何雨瑶一眼:“别拿你那言情小脑瓜胡思乱想了,我对谈恋爱一点兴趣也没有。”
班长大人耸肩:“问一句嘛,又不碍事。”
“为什么你装作不认识他?”等回到何雨瑶家里,趁着其他人去洗水果,宁筱筱对时星问道,“虽然,呃,其实傅望轩好像也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怎么?不过是个幼儿园同学而已。要说我能记得有这么个人已经不错了。”时星提高了警惕,“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她嘟囔着,拿出了地理试卷。
傅望轩没在这里待多久就回去了,之后只是偶尔在尹半夏的账号里面留言。观察一阵子后,见三人都没有进一步动作,时星就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转眼开春,关于安国栋换孩子而涉嫌拐卖儿童一案正式在清源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出席者除了原告时望飞、林月焕、徐慧兰,被告人安国栋,还有受害人时星、徐星,以及徐家和安家双方的亲属。时家那边对老三很放心,没有再派人来。
时望飞聘请了首都最有名的律师,力图能够给他加上其他罪名,让法庭施行数罪并罚,给他摁在监狱里待到老死。
为了加重安国栋的罪名,时望飞居然还找到了当年洗衣机事件的当事人:邻居赵老太,以及联系到了拘留安树的警察。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家的邻居老钱已经去世,但赵老太身体还算硬朗。
她同样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安家想要找办法弄死自己的孙女,竟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来,试图把锅推到他们身上。假如时星真的死在她家的洗衣机里,就算把责任归于未成年的安胜男,她赔钱肯定也跑不了的,说不定还要被安上个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
出于伸张正义和反击,赵老太也在晚辈的陪同下出席了开庭。
安国栋精神出了问题,浑浑噩噩地被推到了被告席。他瘦得皮包骨头,形容枯槁,两个眼睛突出,看起来分辨不出几分人样。
时家报警把他送进看守所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和人对话的能力,只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总觉得有“怪物”要报复自己。处于严谨的考虑,检方请了精神科医生给他做评估,看他是否是完全的行为能力人。
奇怪的是,平日里他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尖叫不止,如果不看紧了,甚至会找机会自残。但医生一来,他的病就好了。
说话不再颠三倒四,神智也很清晰。
医生做了几次评估,都只认定安国栋有焦虑症,进一步的精神问题完全没有。而安国栋也突然开始伶牙俐齿起来,狡辩自己的犯罪行为。
于是,检方认为他有可能在装疯卖傻,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行。
没人知道,安国栋的精神已经完完全全被时星手里一根看不清的线给牢牢锁住了。她想让他发疯他就发疯,想让他变得正常就正常,而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发疯啊。
被告人自行陈述阶段,他盯着前方的空地,眼神空洞,却十分有条理地坦白了自己的一系列罪行,恨得观众坐席上的徐家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需要时家施压,这样恶劣的案件本身就足够法院给安国栋最高的量刑,更何况他的前科还不止一个。
陈小芳和安耀宗也出席了听证会,没想到,他们居然对安国栋的坦白没有任何异议,默认了他的所有罪行。
这是多年后时星再次看到那个便宜弟弟。
他们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是小学的同学都很有眼色,轻易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到了初中,更是没人故意把事情往外乱传,只有以前的同学们知道底细。
学校两千多个人,不同的年级在不同的楼层甚至教学楼,基本上很难碰见
他个子已经长得很高,但人依旧瘦干干的,皮肤蜡黄中泛着不健康的灰色,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心里盘算着他从舒淮那里学来的阴谋诡计。
徐星是第一次见他,她悄悄侧过肩膀,在时星耳边轻声道:“看起来真不像什么好人。”
时星轻哼一声:“藏着一肚子坏水呢。”
“……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押送……你拥有上诉的权利,是否上诉?”
审判锤落下,敲响了安国栋的结局。他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珠子里恢复了几分清明,似乎正在挣扎着什么,但很快,他的最后一丝光湮灭了,只余下浓重的黑暗:
“……我放弃上诉。”
席间传来轻微的窃窃私语,又被凝滞的空气吞没了。
“……在上诉期满之前,你仍然具有上诉的权利。”法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