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怎么了?”看守所里,警察对着牢房的监控说道,“癫痫?你们派个人去看看。”
看守所晚上并不会熄灯,透过监控,警察看到舒重柏在床上不停地抽搐着,他的狱友们都被他惊醒,隔着段距离围观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表现。
“让开!围着这里干什么!”
警察用警棍敲打着铁门,其他的狱友赶紧散开,露出了两眼翻白,像只岸上缺水的鱼般跳动的舒重柏。
正要靠近,他的口中突然喷出鲜血。
“呃啊——”
梦境里,医生手持着一把生锈的菜刀,狠狠砍向他的肚子,鲜血和充满恶臭的脓液飞溅,融化的内脏带着酸液从伤口中流出。
啊——
啊——
双目眦裂,舒重柏已经完全疯狂,恐惧到极点的他开始大笑。他狂乱地摇着头,看着护士伸出双手撕扯他的肚皮,将他整个人剖开。
“恭喜。”
医生的口罩底下露出个冰冷的笑容,他从绿色的粘液中捧出一团血淋淋的肉块。
那东西呈现出青紫色,突出的血管还在跳动,它几乎分辨不出样貌,也没有四肢,只有挤在一起的血肉。在那不规则的形状中,隐约可以分辨出扭曲的五官。
是谁呢?
舒重柏想着,然后他认出来了,那是舒淮的脸。
“恭喜,是个男孩。”
医生和护士齐声微笑着说,嘴角咧到了耳朵后面。
然后他们掀开大口,吧唧吧唧地啃食起刚出生的舒淮来。
……
“你确定他不是在装疯?”
观察室里,梁鸿对面前的精神科医生问道。
“舒先生确实是出现了明显的精神障碍表现,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性,分辨不出现实与幻觉,甚至无法与人交谈,也无法生活自理。他的这个状况在同类型的病况中也属于非常严重的。”医生解释。
“是吗?便宜他了。”梁鸿冷笑着,探过桌子与医生握了握手,“辛苦您照顾他了,有什么事再通知我。”
从精神病院出来,梁鸿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白气飘散,连带着他多年的郁结也从心中慢慢褪去。
小瑜,你看到了吗?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掏出手机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会在清源市多住几天回去。
然后,他驱车来到了舒家居住的小区。
这栋房产已经被法院没收,勒令里面居住的成员在三个月之内搬离。
尽管它曾经被登记在柳恬的名下,她很聪明,只拿舒重柏的钱,从来不掺和到他的事业里去,就怕哪天被清算自己也入狱。但出钱购房的人是舒重柏,这些财产还是被认定为非法所得,必须没收。
梁鸿来的时候,舒憬正在楼上打包行李。
他没有多少私人物品,最关心的调查报告存在自己手搓的计算机里面,除此之外,只整理出了两个箱子,这就是他十六年在这个家的全部东西。
时星坐在他床上晃着腿:“这下你搬到公司去住就是完全的工作狂了。”
“不过一个暂时停留的地点,没有分别。”
梁鸿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人靠得很近。
舒憬弯腰伸手去拿放在床上的行李箱,时星微微仰起头,用略带调侃的眼神看着对方,而他难得地在微笑,神色温柔。
梁鸿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但舒憬很快又变回了死鱼眼,拎起行李箱走向门口。
“哟,舅舅先生。”时星像招财猫那样挥手打招呼。
……现在的小孩子胆子都那么大的吗?直接就开口叫舅舅了?
梁鸿在心里纳闷。
当然,他很快就发现时星不是一般地大胆。她跳下床,大步走向楼下,刚巧碰到同样拿着行李的舒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