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了你刀吗?”
明明气温没有变冷,夜斗却觉得背后倏而袭来一股寒意。
“看样子不是神器,只是普通的刀。”
藤崎扫了一样他怀里连鞘都蒙上一层湿迹的妖刀,就如真正的父亲对待孩子那样谆谆教导。
“不可以哦。借了别人的刀要还回去,如果是别人送的就更不能收下了——夜斗你啊,怎么能收下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呢?”
他将名为螭的野良少女揽近了一些,捏着少女的脸转向夜斗。螭就如洋娃娃一样乖乖地被父亲大人捏着下巴,也不再做出掩唇的矜持模样,对着夜斗露齿一笑,甜蜜得像是要将人溺毙其中。而藤崎注视着螭——再看向夜斗时,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变化,只谴责道:
“你是神明。用螭这种神器才对,螭身上的名字可不是让你白白浪费的——还是说。”
“螭让你不满意了吗?”
相貌甜美的少女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许多。尽管藤崎的手倏而收紧,指节用力按入柔软的肌肤中,她也没有一丝反抗,眼神平静如死水地注视着夜斗。
“不是这样的!”
夜斗这下是实打实地背后冒出了冷汗。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黏糊糊地贴着皮肤的妖刀就和火烧一样烫手,但他尽管知道藤崎的意思,仍然咬牙紧紧将妖刀保护在怀里,只能结结巴巴地试图说服道:
“这个是、是我挣的!是我的收藏!总之和野良不一样,我会用野良和我想保留它不冲突吧!”
“不可以喔。”
藤崎冷漠道。
“用多了普通的刀,再用神器的话感觉就会有变化了。这种刀对你而言根本没用,只是拖累你的东西。如果你要其他神器的话,爸爸也可以帮忙——所以。”
“把刀丢掉。”
夜斗情急之下大声道:“我不要!”
“那么,就只有螭让你不满,以至于让你宁愿用这种货色的可能了。”
藤崎的手越收越紧,已经在少女柔软的肌肤上印出了红痕。少女不适地蹙着眉,眼角泛出些许生理性的、星星点点的水光,但是看向夜斗的眼眸依旧是如此平静顺从。
这是与之前她对夜斗微笑与说教时截然不同、却又如此相似的,毛骨悚然。
藤崎最后命令道:“把刀丢掉。”
夜斗咬着下唇,连肩膀都瑟缩起来。他不安地握着妖刀,有些犹豫地想要移动——但之前他欣喜之下抱着刀在怀里抱了太久,汗水干涸后,刀鞘稍稍一动就会有从皮肤上撕扯开的麻痒,简直就像已经连结在一起、不可分割。
就在他浑身肌肉紧绷颤动,想要做出选择时,坂田银时猛地朝前几步,挡在夜斗面前。
“就只会欺负自己孩子吗?那你还真是个人渣啊。”
虽然看不到坂田银时的脸和表情,但万事屋老板结实的身躯在前一挡,夜斗还是控制不住地松了口气。坂田银时提着木刀,刀尖直指藤崎——尽管木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锋利的地方,但在他露出曾经“白夜叉”的些许气息后,仍然化为了不容置疑的凶器。
“听好了。”
坂田银时面无表情道。
“夜斗现在在我这里,吃喝拉撒都是我管,所以他是我的人。你要什么时候赎,拿什么赎,我说了算。”
藤崎闻言,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发笑起来。他深深的眸光没能落在被挡住的夜斗身上,但那份冰冷以及高高在上,同样被银时接收到了,以致于让万事屋老板更加坚定地站在了原地,甚至不客气地挖完了鼻孔再竖起指头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就在场面将要僵持下去的时候,太郎太刀开口了。
“虽未能看到之前袭击平贺先生的是何等妖魔。”他的嗓音也是平静的,即使没有刻意压制,也自带一种矜稳的气息,“但想来不是常物。之前主公已经猜测,若有人当真借助外力掌握了人类不能掌握之力,用以作乱必会选择身份高贵之人——”
相貌端庄的付丧神微微一笑。
他拿起手机,屏幕里文字密密排列,正是次郎太刀给他发送的信息。
“因此,主公已经先一步带走了茂茂将军。”他注视着藤崎,以陈述的口吻道,“真选组、见回组,及其他警察组织,均在江户展开挨家挨户的调查。虽无图纸,但方才我已请平贺先生绘出之前偶然所做的机器模样,提供给了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
“想必这些,对你应当毫无影响吧。”
他的话没有一丝威胁,甚至没有一丝的烟火气息。包括他的行动也好,完全都是在“主公”的示意下所为,哪怕在说这些话之前他也不能断定一切就都能和藤崎有关——然而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如同一记不知从何方袭来的闷棍,重重打在了藤崎的脑袋上。
从一开始就一直面带笑意、虚伪到让人生厌悚然的青年脸上表情彻底冷淡下来。
他以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着太郎太刀——不,或许不是看着太郎太刀,而是看着太郎太刀身后那个尚未出现、不知和茂茂将军在何方的“主公”。但很快他就收拾起了这份失态,重新微笑起来:
“那我还真是小看那个‘织田先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