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气得不轻,一张脸垮了下来,只道:“那母后便好好休息,儿臣有空再来看您。”说罢,他转身出了大殿。临走时,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瞧了立在殿中的陆远峥一眼。太后看出其中的端倪,将陆远峥叫到身边来,问道:“你此番回来,皇上可有交代你什么?”陆远峥颔首,将实情说了:“皇上想找人代掌雍州。”“糊涂!”太后猛然拍桌,怒极之下,以袖掩唇咳嗽不停。沈芝连忙上前给她顺气,一边拍着她的背脊,一边轻声安抚道:“太后娘娘息怒,王爷不会同意的,您放心。”太后长叹一声,和缓了呼吸道:“这些年,哀家眼看着他一步步被阉人蛊惑,迷了心智,昏了头脑,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可哀家……却没有半点法子,哀家实在是愧对先帝啊!若是将来那一日下了九泉,恐怕都不能安心。”一旁的崔嬷嬷忍不住垂泪道:“太后娘娘,老奴眼看着您拼尽全力了,您就不要自责了,当心伤身。”沈芝蹙眉道:“太后,您的身子……”太后叹息道:“这些年我的心思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也就将养不好了。”太后对陆远峥悲鸣道:“佑宁,奸佞一日不除,朝堂便一日没有清明,咱们想要的海晏河清,便永远是奢望。”陆远峥眸光一凛,抱拳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一定会不遗余力去肃清朝堂的。”太后夸赞道:“佑宁,有你这句话,哀家心里能安定不少。”沈芝在一旁帮衬道:“太后娘娘,这局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担心坏了身子才是得不偿失呢,臣妾以为,您现在应该做的,是将身子养好才是。”太后颔首道:“芝儿是个可心的,对了,你姐姐的那道恩旨,我说了今日要写给她的,崔嬷嬷,让人伺候笔墨。”崔嬷嬷领命去办,不一会儿,下人便将凤玺金印端了上来,太后立在条案前,写下懿旨,盖上封印,让沈芝带回去给沈岚。沈芝谢过恩后,和陆远峥一起辞别了太后。走在宫苑的甬道上时,日影长长的落在两人身后,陆远峥牵着沈芝的手,两人步履平静地往前走,就像时光在这一刻被拉长一样。默默无声,却是一种静谧又美好的祥和之感。到了马车上,沈芝问道:“王爷,你今日答应了太后,可是有什么打算?”陆远峥不紧不慢道:“太后娘娘如今身子变得如此孱弱,着实是本王最不想看的,若可以,本王觉得有些事情或许能够提早点时间去做。”沈芝睁大眸子:“比如?”“清君侧。”陆远峥勾唇对她坦然道。沈芝一时觉得有些紧张,眸子闪烁个不停,道:“那你可一定要小心行事,无比做好万全的准备。”陆远峥看出她对自己的担心,伸出大掌将她的玉手包裹进了手掌之中。“芝芝放心,本王一定会护好你的。”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沈芝心中稍稍踏实了一些。她抬眸瞧着他真挚的漆眸,双手捧住他的面颊,深情道:“你也不能有事,绝对要护好自己,知道吗?”“本王记下了。”陆远峥侧首亲吻了一下她的手心,而后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担心三日后,沈芝收到了侯府去千隆寺烧香祈福的邀请帖,她本不想去,但这帖子是大姐姐亲自送来的,看着沈岚满脸期待的模样,还是点了头,答应了一同前去。沈岚欢欣不已地离去,沈芝瞧着她上马车时还不忘一顾三回头的样子,弯唇笑了笑,内心流过暖意。沈岚应当是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缘故,所以在她身上永远充斥着直率纯真的一面,她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肆意洒脱,可以把最天真无邪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这是沈芝很难做到的。沈芝送走沈岚后,回过头看到院中一株海棠树下,站着的陆远峥正望着自己微笑。他今日墨发半挽,插着一支浅碧色玉簪,穿着素净的广袖长袍,干净的不染尘埃,纯净透亮。沈芝走到他身前,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没去朝堂?”陆远峥嗓音温和似水:“本王想着,消极怠工几天,或许也没什么事儿。”“王爷平日可不像是这样的人。”沈芝揶揄他。陆远峥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笑道:“本王在你眼中是怎样的人呢?”“自然是爱国忠君,兢兢业业呀。”沈芝仰头笑望他。陆远峥微微勾唇:“芝芝对本王评价这么高,倒是让本王受宠若惊。”沈芝含笑道:“我也是实话实说,王爷何必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