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吸了吸鼻子,压住眼中的泪意,颔首道:“是。”陆远峥轻轻笑了一声,伸出手臂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肩头,气息虚弱道:“本王还知道,你心心念念想回长安。”“这段时间本王一直在做梦,梦到和你一起回了那里,你在车水马龙地街上拉着本王的手一直跑啊跑啊……”“你披散的黑发晃动着,让人满心都是欢喜。”“许是花灯节吧,那路上都是走马灯,挂着的,摆着的,水里的,廊坊的,摊子上的,各式各样的,异彩纷呈的,什么花样的都有,不过花灯再美,也不及你转头对我笑的模样……”“芝芝,等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我真想带你回长安去,看繁花似锦,锦绣人间。”“要真有那么一天,该多好啊……”陆远峥不停地说着,气息越来越弱,慢慢就没了声响。沈芝就这么无声的听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中的泪却掉的越来越多,她不敢去擦拭,生怕打破身旁那人的美好的梦境。走出房门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沉,沈芝耳畔一直回响着那府医神情哀戚着说的那番话。“王爷的毒,恐怕活不过三月了,这毒太多诡谲,若是强行逼出,只会让人静脉断裂而亡,臣现在只能尽力控制毒性蔓延,为王爷争取更多的存活时间。”“要救王爷,除非,这世上还有一颗易云丹啊!王妃。”还有一颗易云丹……沈芝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望着天边的流云红霞,心中拿定了主意。她要去找易云丹,当初救老师的那个游医见过易云丹,他痴迷医道,说不定已研究出炼制方法。虽说这猜测如天方夜谭一般希望渺茫,但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当初那个游医临走前,告诉她,自己回去天柱山修炼医道。沈芝决定明日就上路,替陆远峥寻求最后一线生机。解毒翌日,沈芝便差遣了一队人马,同她一起,到了当时那游医在雍州城的落脚点——风武街的一处民宅。可当沈芝到的时候,那处民宅中已换了主人。沈芝询问了一番,那些人只道自己也是租客,而前头那个租客是一位名叫安客的游医,半年前就已经离开雍州,不知去向了。沈芝只好同那租客打听房东住在何处,去找那房东问问消息。来到玄同街上一处较大的宅子前,沈芝扣响了门,一个丫鬟前来开门,见她们一行人穿着光鲜,气度华贵,定是大人物上门。连忙进去报告主人,没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见到为首的沈芝,问道:“姑娘是来找我的?”沈芝颔首,有礼道:“正是,不知先生可知道半年前租过你家宅子的,那个名叫安客的游医现在去了哪里?”那男子稍稍有些惊讶,捋着短须若有所思。沈芝见他似是不肯说,恳切道:“我家郎君病了,我是找他救命的,还望先生告知。”那男子“啧”了一声,慨叹道:“并非我不肯告知小娘子,实在是那游医去的时候,并未告诉我去了哪里。”沈芝闻言,急得忍不住想哭,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道:“既是如此,那便不叨扰了,我再想别的法子吧。”那男子看她可怜,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记得安大夫住在那里的时候,常请太伏医馆的张大夫来家中讨论医术,我去收租的时候常能看到,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匪浅,小娘子这般着急,不如去太伏医馆问问张大夫。”沈芝喜出望外,道了声谢后,立刻转身而去。太伏医馆内,沈芝找到了张大夫,带着企盼询问他关于安客的下落。张大夫捋了捋长须,缓缓道:“安大夫走之前,确实来寻过老夫,他说他要去东黎山隐居,不再过问世事。”沈芝得到消息后,带着人马昼夜不停地往东黎山赶,她虽不知道安客为何突然不问世事,避世隐居,但她现在只有当面找到他,才能给陆远峥争取到生机。东黎山在雍州城西北的古城墙一带,山脉连亘绵延,环境清幽,百草丰茂,是雍州一带许多人避世不出的首选之地。翌日一早,沈芝便带着人马上了山,同山上村民一番打听后,终于找到了安客所住的竹屋。只可惜,沈芝进去的时候,竹屋内并未有安客的身影,反倒是一个年轻的,着宽袍的男子,听到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他见沈芝带了这么多人进来,有些戒备地扬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我家?”沈芝拿出极真诚的态度解释道:“这位小公子,我们是来找安大夫的,有很要紧的病人要找他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