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有些低哑,大概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带着懒倦的醉意。“我没想喝。”祝晚吟端起他的酒杯瞧了瞧,“上回差点没命的是我,周先生折腾什么。”周濂清笑了声,“谁知道。”祝晚吟若无其事地问他,“周太太怎么也走了?她不住在这里吗。”“嗯。”“那周先生怎么没有陪着一起走?”周濂清看她一眼,“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我走了,你好逃跑?”祝晚吟说,“我不跑。”他眼底深邃不明,看着她道,“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嗯。”祝晚吟低声应。江城难得见这样的月亮。她问,“你走那天,也是这样的月亮吗。”“嗯,比今夜还美。”他没有回避她的问题,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几乎让她想哭。他承认他是周濂清,记得有关她的一切。周濂清收回目光,“很晚了,回去休息吧。”他准备站起来。祝晚吟没听他的话,而是上前搂着他阻拦了他的动作。她坐到他腿上,紧紧搂着他,闷声埋在他肩上。周濂清没有推开她。之前推开太多次,舍不得了。过了很久,她平静地说,“周濂清,你骗了我。”“对不起。”除了这个,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不要你对不起。”祝晚吟松开手,攀附着他的肩吻上去,吻到他的唇。她怕他推开自己,环住他的颈深深地仰头吻他。可这次他没有推开她。只微微偏头退开一些告诉她,“晚吟,我喝了酒,你”烈酒的味道将他气息变得更热,祝晚吟看了看他,将他的话都尽数吻回去。周濂清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占据主动,将她压在怀中,深入唇舌,如暴风骤雨,却并不纯粹强烈。只有深沉,更深沉的浓烈情意。她被他抱到房间。周濂清将她放在床上,再看她时眸底又尽数收敛了方才的意欲。他手掌抚过她的脸,低声让她早些休息。谁要休息。祝晚吟搂着他不放,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周濂清,你不想要我吗。”“晚吟”他声音低沉,有些无奈。怎么会不想。可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祝晚吟说,“我不在意。”“什么?”周濂清微微怔然。她望着窗外撒进来的一地月色,“我不在意在这样不好的情况,不在意不完美。”周濂清没有说话。他呼吸又沉又缓,心脏的血液滚烫。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傻,她孤注一掷地自始至终都在相信他,即便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她比他所以为的还要了解他。这世上的一切,都毁灭最好了。什么都不重要。祝晚吟抬头去吻他,去解他的衣服,没有章法,不疾不徐。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关。冷白朦胧的月光如梦似幻,在寂静的夜,只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今晚的月亮确实太干净了,皎洁,圣洁。像梦一样。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轮廓,一半隐藏在晦暗里。她眼前都是他,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祝晚吟毫无保留地回应他。她在断续的思绪里,看见他俯身看她,那是她见过最深沉的眼神。他说:祝晚吟,你别后悔。同样深沉的声音。她更紧地搂住他。后悔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拥有他的时间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她来不及思考,周濂清也没有给她后悔的时间。他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完完整整地拥有她。–月亮快落下了。祝晚吟睡不着,认真看着窗外。凌晨总是有它独特的色调,仿佛是世界末日,也仿佛是新世界诞生。可以再暗一些成为深渊,也可以再亮一些看见光明。人生大抵也是如此。是深渊还是光明,也只顾走下去就是。天总是会亮的。祝晚吟想思考人生,又发觉思考不出什么。她有些累,可是一点也不想睡。“在想什么?”周濂清抱着她,声音在她耳边沉沉地传过来。他平稳温热的呼吸在她颈侧绵延,她在他怀里可以听见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祝晚吟爱死这一刻了。她贪心地想要无数个这样的凌晨。“在想信仰与死。”她伸出手臂抱住他,随口说。周濂清低笑了声,“不如想点别的。”“想什么?”他似认真想了想,才道,“想休恋逝水,早悟兰因。”他声音低缓沉稳,平静如水。让人碰不到,抓不住,带着虚无缥缈的距离感。“我不要。”祝晚吟想也不想就拒绝。她撑起身子看着他,柔软的长发顺着肩滑落到他胸膛上。月色勾勒着他眉目,似云似雾,恍惚显得更遥远,即便是与他拥有最直接最亲密的肆意纵情,也让她觉得眼前的人离她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