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样子?”周濂清道,“又不是没真的亲过,为什么要做样子。”祝晚吟独自负气,“你又不是我的周先生,凭什么亲我。”她说着,低头整理好自己,抬头看看他,“我能走了吗。”周濂清注视着她,牵了牵她的领子,“可以。”他道,“回楼上去,待会儿会有人去见你。别再乱跑。”“知道了。”祝晚吟低头看着他的袖子,应了声转身走出去。她又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待在江城。她想回去。想杨丞他们,想43祝晚吟回到楼上,坐在沙发里安静地望着角落一株养在盆栽里的姬月季。微小的一株,奋力生长,枝头绽放着三朵灿烂的花。她看着这样微不足道的花朵,却是忽然比任何时候都难过的想哭。祝晚吟收回目光闭了闭眼睛,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她独自坐了没多久,才终于听见渐近的脚步声。要见她的人终于来了。祝晚吟睁开眼,看见那个从木屏隔断后走出来的女人。是陌生女人。她目光看过来,认真深刻。眉眼很有风韵,她有波浪般的长发,美丽,优雅,自信高傲。祝晚吟有些恍惚地看着她,随后站起来问,“是你要见我?”女人慢慢走过来,听见她说话笑了笑。她说话声音也有着独特的韵味一般,“是我。”“为了什么?”在这里,每个人见她都带着目的。“不为什么。”女人温柔地笑道,“就是想见见你。”她看她的眼神仿佛视若珍宝,祝晚吟总觉得失神,又觉得她似曾相识。“晚晚,你不认得我。可我认识你啊,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漂亮,个子也高高的。”眼前的女人走近,抬手抚摸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含笑道,“看人的目光,像你爸爸。”祝晚吟心中空落落的,她垂眸看着她的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是谁。”“我叫杨芸。”她笑着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柔声问,“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祝晚吟怔在原地,抬眸望着她。忘记了反应。她愣愣地看着这个女人,脑海里清晰地浮现着那张被她亲手撕碎的素描画。潦草几笔的侧脸,如梦如幻的线条。祝晚吟从未想过真的能见到这个,活在所有人唾弃言辞中的女人。她对她的存在模糊又迷茫,只有一张素描画的剪影。没有人会和她提起关于她的事,连哥哥也不许她去想。祝晚吟不知道她的年纪,不知道她的样子,不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可现在她就这样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将画变成了鲜活的存在。眼前模模糊糊的,全然是本能使然。为什么掉眼泪,她自己都不清楚。祝晚吟抬手抚过她的眉眼,就像当初一遍遍看那张画。杨芸给她反应的时间,祝晚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才终于笑了声,眼泪悄无声息地砸下来,将视线变得清晰,“你原来你是这样的。”毫无怀疑地,祝晚吟相信她就是画里的那个女人。杨芸看着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笑着说,“是啊,我是这样的。美不美?”“美。”祝晚吟指尖触碰浸过一片冰凉的湿润,她拿袖子抹去。就这么轻声问出来,“你是我妈妈是不是。”太多年了,杨芸早已经快忘了她曾经也有过一份纯粹的情意。她永远都是向前走的,她的生命孑然一身,纵情荒唐。可是在这一刻,她像是眼看自己高高筑建的大厦倾倒,竟有了一瞬想要往回看的念头。她的女儿,是她这辈子最干净的东西。因为有她的存在,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糟糕。杨芸抱过她,搂着她在她背后慢慢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笑了笑说,“是。”祝晚吟在她怀里,闻到她身上温暖的香。她全身都是香的,头发,衣领。不是浓郁的香水味,是干净地让人安心,陌生,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和。像是在小孩子的襁褓里那般安心。祝晚吟闭着眼睛,低声问,“你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没有不要你。”杨芸毫无犹疑地即刻否认。她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抱着祝晚吟,脸颊贴在她柔软的发上,“你在祝家长大,才会被保护的最好。晚晚,我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不爱你。你每一个年纪的样子我都记得,我都知道。你是最美好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