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灯光冷白到透明,叶辉站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子,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好好的打电话走那么远干什么,连个人也看不住。酒精过敏严重了可是要命的,二小姐对自己还真是够狠。叶辉胡乱想着的时候,还没看清楚什么,领子就被人拽住了。到了眼前的人浑身都散发着隐忍危险的压迫感,他被推到墙上,后背撞得生疼。“我让你看住她。”沉重的气息压着低哑的嗓子,叶辉皱眉忍着后背的痛意,低着头道歉,“对不起闻哥”是他办事不力,没什么可解释。叶辉不知道周先生让他做这件事,是对他多大的信任。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先生对二小姐如此在意。周濂清沉眸凝视他良久,推开他克制着自己轻颤的手。“人呢。”叶辉低声道,“还在抢救。”严重的两个字。周濂清胸腔骤然泛疼,耳边鸣声四起。他已经很长时间都不曾再出现过这样的后遗症,此刻复发,几乎令他疼的直发冷汗。他及时抬手撑着墙,才没有往前倒。“闻哥!”叶辉上前扶住他,着急的问,“你怎么了。”周濂清沉着呼吸,强压着胸膛里抽疼的痛感,声音更哑了一些,“没事,三年前的后遗症而已。”叶辉目光怔了怔,心底涩然。他当然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那么大的爆炸,怎么可能一点事也没有。周濂清平复一些,又恍然道,“应该是四年前了。”在祝晚吟出现的那一年里,他安宁地像是从未成为周闻。“闻哥。”叶辉看着他,像是想了很久才考虑着要说这些话。“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不是坏人。我觉得你和程扬、高越川,或者是程先生那些人都不一样,所以我一直愿意跟着你。虽然咱也不白。”但黑白两道,总有个灰色地带吧。周濂清听着他的话,无力地低笑了两声,“不是坏人,又不是好人,那你说我们算什么?”叶辉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周濂清声音缥缈,目色远淡,“但总归是有些价值,是不是。”可如今他分明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他有太多话想和她说清楚,但故事似乎太长了,到头来连开端也都无法追溯。他与她隔着十年的岁月,那段时光离他拥有她的这一年遥远而长久。或许当人心有挂碍,时间也会因为珍惜而变得沉重。走廊过道寂静悠长,灯光惨白地打下来,听不见时间流逝的声音。在周濂清耳边渐渐明清,胸腔缓慢平复的过程里,那扇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破静止。“周先生。”周濂清眉间紧了紧,抬步上前,神色镇定,心却并不静。医生是满头白发的长者,他语气严肃道,“二小姐喝了太多酒,浓度含量太高,且是比较严重的迅发型症状,送到时就已经出现了持续呼吸困难的情况。再晚一步就会出现过敏性休克,抢救不及时就会危及生命,导致死亡。”压迫胸腔的窒感又席卷而来,周濂清耳朵发疼,喉咙生涩。“今天很危险。”医生神色凝重道,“病人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碰酒或接触酒精类消毒用品,一定切记,注意。”“之后需要留院观察,请准备住院手续。”叶辉慢慢松了一口气,认真点头道,“是,谢谢医生。”周濂清撑着墙边的扶手,手腕撑在眉间,阖目抚平那阵昏沉感。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相信、感恩神佛的存在。叶辉站在他身侧,问道,“闻哥,另外两个兄弟怎么办。”他们失职,得处理。周濂清对待手下人一直都很宽厚,今天,刚才那一瞬第一次有发狠的念头。他拧了拧眉问,“谁的人。”叶辉说,“有一个是程总的人。”二小姐身边一直都有不同的人轮流看着,不是只有周先生的人。周濂清睁开眼睛,沉声叹道,“见点血吧。”叶辉点头,“是。”–住院手续办好了之后,叶辉离开了医院。祝晚吟在单独的病房,还没有醒。明天才会安排人过来守着,天亮之前他可以独自陪伴她。房间里没有开灯,只青白的月光从窗外撒进来。静谧一地,在地上,触及他裤腿。她手上还是到处泛红,周濂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在他掌心里显得很娇小,带着令他安心的温度。他握着她的手吻了吻,抵着额头。她就是个小疯子。周濂清听到消息的时候又气又恨,恨不能将她打一顿骂一顿。她根本学不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