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香漫漫沉郁,将夜越浸越深。周濂清抱她的力道有些重,令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是活着的痛感。她该问他很多事情,可她现在不想问。他衣服上还残存着冰冷的寒意,她的手环到他身后,更深的靠近他,才能去同样去感受他。拥有他身体的温度,气息,一切。祝晚吟脸埋在他胸膛的衣领下,闭着眼睛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药草,木香,冷霜,雪松在无声无息弥漫的燃香里,更深刻地让人沉迷。长久的拥抱。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无比真切。“周濂清。”祝晚吟找回声音,从他怀中沉闷地传出来,“哥哥不让我见你。”“我知道。”她语气轻柔平淡,问他,“你会娶我吗。”祝晚吟抬头看着他,没等他回答,轻笑了笑,“哥哥说你结婚了,是吗。”“晚吟”“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周濂清在她目光之下缄默。他无法解释。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站在她面前。可祝沉林太爱护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都要追根究底。她一直那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从玉坠开始。但此刻周濂清却没办法再让她信他一次。他只能埋首在她颈间,压抑着声音告诉她,“我会娶你,晚吟。我会。”他紧紧抱着她,用最无力苍白的方式。“等等我”求你。窗外风声渐起,光映残霜。祝晚吟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往他怀里靠了靠,低着眼帘,始终是平静的。“周濂清,你要是结婚了,我就不能嫁给你了。”她轻声道,“我不能做坏女人,你也不能当坏男人。周先生,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不管为什么,都一定是有理由的。”她总是相信他。祝晚吟知道自己不可理喻,像极了一个被爱占据了心,自甘堕落,天真又固执的少女。在哥哥眼里正是这样。所以他生气,毫不留情。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执迷不悟也好,不可救药也罢。她这一生总要为自己活一次的,越刻骨铭心越好。周濂清是梦,梦怕醒。她不想醒。错还是对,哪说的清楚。他们本就连自己是谁都无法说清。她贪恋他的拥抱,挣扎着甘愿沉沦,无法不执着。有平静的泪如水,从她眼角淡淡划落没入他衣领。祝晚吟抬眸望着角落香炉上缭绕的青烟,目光遥远。她说,“可是我很累。”“周濂清,我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你。”她像是被雾困住。无处可去,哪里都没有尽头。祝晚吟从前没有想过自己累。她活的一片空白,连思考那个想法的念头也没有。而他似乎帮她找回了一些灵魂。在那片空白上写出了她的名字。周濂清安静地抱着她。门窗都没有关,冷风肆意。他们只有彼此的温度。“晚吟。”他沉沉喊她的名字,吻落在她耳后,“不要困住自己。”“我是周濂清。你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真切的。你拥有我的一切,我全部的七情六欲。”祝晚吟退开一些,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这次离开之后什么时候会回来?”周濂清扶着她的肩,手上微微用力。他喉间生涩,沉声道,“很快。”“什么时候走?”“明天。”她眼眸深处映着浅浅的光影,恍能看见门外风雪。“很快回来,是多久。”对她认真的追问,周濂清没办法回答。他像被攥着心脏,呼吸也变得沉重。“晚吟,你等我。”他用最薄弱的底气坚定地告诉她,“我很快会回来找你。”他简直每一句话都像是哄骗少女的手段。祝晚吟低头笑了一下,抬目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结婚了吗,周濂清。你的周太太是谁,你对她好吗。”“不重要。”周濂清揽过她用力抱着,偏头吻在她发间,似叹似低语,“这些都不重要,晚吟。”今晚好像除了拥抱,他没有其他方式能够昭示什么。祝晚吟抬手抚在他后背说,“可是哥哥不喜欢你怎么办。”这个算是重要的问题吗。“我会让他不讨厌我。”他的手在她肩上揉了揉,低声道,“晚吟,等我回来好不好。”“好。”她会等。祝晚吟放开他,仰头吻了吻他的唇,搂着他的脖子重新抱上去。她望着漆黑浓重的夜问他,“今晚能陪我吗。”周濂清闭着眼睛埋在她颈侧,温热的呼吸都在她颈上。他哑声克制,“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