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夏琼苍的死讯应该已经抵达庆阳了,他们会怎么做呢?章燃会怎么做?温祁呢?虽然他已经请求过集婴,一定要留温祁一条性命。可是依照温渠稀的性子,他真的还会选择苟活下去吗?宋施不敢再往下想了。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寒风吹得他眼眶酸涩,似乎,为他的辛酸找了个合理的落泪理由。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赫阳走了过来。这些天来,赫阳也变得很奇怪,他似乎有话想问,可是每一次,都止步于开口之前。宋施扭过头看着他,他知道,今天,对方是下定决心想问了。然后,果不其然,赫阳沉吟了一会儿,继而开口,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章燃的人?”“!”宋施曾经想过很多种赫阳在他面前提起章燃的可能,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就只是忘了,很单纯的,把章燃从记忆中抛下了。赫阳继续说道:“夺梦塔会夺走对施术者来说最重要的记忆,所以,如果我真的认识章燃,我想问问,他对我,真的很重要吗?”“也许,很重要。”微微垂下眼睑,宋施如此答道。“我与你自幼相识,章燃,是你燃,他却忘得如此干净。他转头看着宋施,有些答案他已经心知肚明,可是,他却偏要问个究竟。然后,他开了口,“宋施,我认识的这个章燃,和夏琼苍认识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这真相何等的讽刺与残忍,一时间,宋施不忍开口。可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一个人。章燃一直在等你,可你始终杳无音讯。许是等的烦了,后来,他就遇到了夏琼苍。似乎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双赴“你真的,要去找他?他现在可能最恨的人,就是你了。”这番谈话到了最后,赫阳毅然决然地决定去找章燃。他要去见一见,见一见这个他于无意中就辜负了一生的人。想他赫阳一世逍遥恣意,从不知困扰为何物,可现如今,只要他一想起章燃,他的心,就如万箭穿心的般的疼。赫阳走得过于匆忙,他甚至就只是和宋施交代了一句。主帅临阵消失,和逃兵没区别,但是他现在也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他恨我是理所应当,我认。”坐于马上,赫阳勒紧缰绳,对宋施说道:“我这一辈子,都在对别人的情感冷眼旁观,活得像个幽灵。而这次,我终于可以活得像个人了。”宋施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去意已决的赫阳,他也没有那个立场。并且他发现,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真的非常的羡慕赫阳这种果断决绝的行事风格。他很清楚,干脆利落,是需要多大的勇气的。深吸了一口气,夜半三更,吸进肺里的尽是冷气。宋施心口一痛,而后,他慢慢地走到赫阳的身边,仰头对对方说道:“既然如此,赫阳,我想最后再拜托你做一件事,可以吗?”因为尚且不知道宋施心里是何想法,所以赫阳并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了下来。宋施勾了勾嘴角,继而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事到如今,究竟我和温渠稀之间,到底应该以何种结局作为收场。”听着他的话,赫阳突然就猜到了对方要让他做什么了。他刚要开口打断,却被宋施抬手制止了。宋施见他已然明了,便也没再多说,只是说道:“赫阳,我没拦你,如今,你也不必拦我。”垂下手,宋施笑容加深,显得很释然。“像温渠稀的那个性子,就算集婴同意放他一条活路,他也绝不会独活的。而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所以,这种结局,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了。”赫阳紧握双拳,他双眼哀戚,没有说话。说到这里,宋施拱手作揖,朝着赫阳行以大礼,继续道:“如此,这身后之事就全仰仗你了。”赫阳几乎是看着宋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回想宋施的一生,赫阳眉头紧皱,随后一声长叹作结。这就是命了,无可奈何的命。最后看了一眼宋施,赫阳说道:“我应下你的事情何时食言过?宋施,今生今世,我们就此别过吧。下辈子,我还和你做好兄弟。”眼看着赫阳策马离开的背影,宋施慢慢的站直身子,他面带笑容,却眼含泪水,“今生今世,能和你做一世的兄弟,是我的福气。约好了,下辈子,还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