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出,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童方瑜知道,权星洲如今一反常态的越过他,会让朝堂之中的人心更加的惶惶,浮躁之下,必定会有莽夫做出错事。所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顺从,百分之一般的顺从。最终,那一天的早朝,从始至终,童方瑜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的盯着,替权星洲扛着来自各方的压力。虽然他心里清楚,他这么做只会让权星洲更加的厌恶他。不过,他无所谓了,被对方恨的时间太长了,他都有些习惯了。由于他的腿伤复发了,所以,散朝的时候,他只能一瘸一拐的,极缓慢的离开。但即使这样,每走一步,依旧是钻心的疼痛。尚未走到大殿门口,他的额头便已经渗出了一层的汗水,长袖之中的手,也微微的颤抖着。童方瑜知道,他的身后,权星洲正在看着他。冰冷地,毫无怜悯的看着他。就当他打算强撑着走出大殿的时候,还是出了纰漏,他的体力严重不支,抬腿的瞬间险些摔倒,而就当他以为他要在对方面前出丑了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稳稳的拖住了他的胳膊,回头望去,那人竟是朝中少数和他鲜有往来的太尉,羊赫。羊赫此人,在童方瑜看来,就像是某日间突然出现的,同朝为官这些年,对与杨赫的身世,纵使童方瑜百般调查,也终是无果。将童方瑜扶稳之后,羊赫眯起眼睛,笑道:“大将军身子不好,还是应当好生调养,我一国大将,竟连个门槛也过不去,岂不贻笑大方?”如果童方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近几年来仅有的一次对话,还是在这种令人尴尬的场景下。童方瑜没想过羊赫的言语竟会如此直接,羞赧之情让他瞬间红了脸,“多谢羊太尉,童某会的。”看他这个样子,羊赫依旧笑眯眯,“不过童大将军的这种反应,倒让杨某想起了一位故人,呵呵~你们的表情很丰富,非常的有趣。”自顾自的说完,羊赫便率先离开了。看着羊赫的背影,童方瑜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发现,权星洲已经离开了。羊赫一走出宫门,便有穿着便衣的士兵立即走了过来,那人凑到羊赫的耳边,低声说道:“大人,您先前让我们密切关注的那人找上门来了,现在就在汉阳苑,随行的,还有缥缈门的缥缈子。”“呵呵~”听完士兵的禀报,羊赫轻声笑了出来,“看来今天,还真是一个思故的好日子啊,走吧,去汉阳苑。”另一边,方才殿门口,童方瑜与羊赫那在旁人眼里看来无比暧昧的一幕,权星洲全都看在了眼里。这些年来,他一直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着对童方瑜的杀妻之恨,而对方呢?也从来只是忍着,受着。就像是赎罪一样,他一生未娶。不过,这些年来,权星洲渐渐了解了,或者说,他其实一直知道——童方瑜,喜欢他,或者说是爱他,非常的爱。一直知道,却在一直的装傻,也一直在有恃无恐,因为他认定,无论他如何对待童方瑜,对方都不会离开他,童方瑜,就是这么的贱!可是今天,眼看着童方瑜和羊赫,看着童方瑜面对羊赫羞红了脸的样子,他突然又不是那么的笃定了。童方瑜也会喜欢上别人吗?他也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别人吗?他……会离开吗?接二连三的疑问让权星洲方寸大乱,他只能自我安慰道:“他走了更好,孤早就不想看见他了,他喜欢上谁,也跟孤毫无瓜葛!”但是最终,权星洲悲哀的发现,他的嘴硬,根本没有让他的心好过哪怕一点点。那种可能会失去童方瑜的恐惧和不安,一瞬间就将他彻底吞噬了。而后,他立即转身,吩咐身边的内侍,说道:“孤要去大将军府,你们谁也不许跟着!”回府的路上,童方瑜几乎是咬着牙硬撑着过来的,直到到了府门,他才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没有昏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太医刚为他开了药方,见他醒了,太医说道:“将军,可好些了?”这太医在童府侍奉了一辈子,是童方瑜最为信任的人。略微的点点头,童方瑜开口说道:“先生,您不必瞒我,是不是我的病又重了?”见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老太医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将军,您说您这是何苦?您本就畏寒,不该淋那场雨啊。”“咳咳——”开口之前,童方瑜剧烈的咳了几声。“我也没有办法,王上恨我入骨,他已经不怎么见我了,要想见他,我只能这么做。不过可惜,北越还是毁了婚约,东凉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