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锦走到刘裕的?身边,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缓缓开口:“多说无益,等到了颍州,陛下自会明白之?前?的?行为是有?多么愚蠢。”
听了这话,刘裕百般苦恼,万般不解,最后只能妥协:“切。”
船驶进了江水之?后,今日无风,安静异常。
“表兄。”刘裕问贺重锦,“母后不告诉朕你的?身世,也不准朕透露给旁人,贺重锦,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贺重锦沉默了半晌:“姑母说的?对,陛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二人就这样并肩站立着眺望远方,良久之?后,贺重锦忽然?开口,竟是黯然?道:“其实我曾经很羡慕陛下,羡慕至极。”
“羡慕?”刘裕讶异一瞬,而后道,“表兄想做皇帝,朕可以?让给你,说实话这龙椅,朕一天都坐不下去了。”
“不。”贺重锦却说,“不是皇位。”
“不是皇位?那是什么?”
是亲情。
是在贺重锦的?眼里,多少?金银财宝都换不来的?亲情,是被人呵护的?感觉,是团圆的?感觉。
不过所幸的?是,小?岁安活成了大梁质子最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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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小?岁安正?坐在贺老太太的?腿上?,摆弄着纸蝴蝶,其他人则围坐在一起,商议着三天之?后,贺重锦生辰的?事。
计划是这样的?。
江缨先在贺重锦的?身边,给红豆和贺景言打配合,然?后他们需要在第三天的?午夜子时前?,准备好点心?,长寿面。
到时,江缨则需要将贺重锦蒙住眼睛,把?他带到这里来,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在贺重锦得知自己的?新妇为自己悉心?准备一切后,一时太久难免,情难自已,在这个节骨眼上?,江缨就告诉他有?孕的?事。
船舱里,贺景言听江缨说到一半时,举手打断:“等等,嫂嫂,泪流满面,情难不已?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意思吗?”
“自然?是。”江缨道,“不过想必真到了那时,夫君断然?不会哭成那个样子的?。”
贺重锦为人稳重,江缨从来都没见过贺重锦大哭的?模样,除了面对她时的?潺潺温柔,他会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心?里。
“景言。”江缨有?些?好奇,她忽然?问贺景言,“贺重锦哭过吗?”
“这……”贺景言道,“嫂嫂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打从我记事起,表兄整日摆着一张比水还?淡的?脸,后来表兄离开贺家,单独立府,我都没见过表兄哭过一声,流过一滴眼泪。”
“是吗?”
江缨想,因为他是宰相,宰相都是严肃的?,所以?贺重锦不会哭的?泪流满面,情难不已,时日一长,渐渐不会哭了,
反而是她,从江家嫁到贺相府之?后,大事小?事动不动便流泪。
弹不好琴落泪,读不好书落泪,画不好竹子就落泪,一只老鼠就吓得张牙舞爪,当场跳到了他的?身上?。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贺重锦,一定嫌弃死自己了。
不过幸好,她看他喜欢的?不得了。
来到船上?的?这一晚,小?岁安与贺景言睡在一起,有?贺景言在,小?岁安便很少?粘着爹娘了,总是听他的?这个小?叔叔讲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
贺重锦刚好清点完船上?的?流火箭,想必这一批流火箭送过去,对边关的?战事将大大有?利,大梁必会有?所忌惮。
大梁……
想到这两个字,滔滔的?恨意就如同那江水一半,在贺重锦的?心?里翻涌成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