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揭说了?句什么,晏在舒没听清,螺旋桨的声儿太大了?,那工作人员手里握着一叠纸,指指上来时的小门,示意他们往那走,三?分钟后,楼梯口边上的小房间内,晏在舒看着那叠免责声明和当中?加粗放大的几个?字。
“跳伞?”
大清早不睡觉,来跳伞?
孟揭转着笔,已经签了?两页:“怕吗?”
哇,晏在舒这小脾气?,哼一声:“签哪儿?”
孟揭帮她翻了?几页,“右下角。”
晏在舒哗啦啦地翻了?翻,然后看右下角夹角位置,连翻十?几页:“这么多,签什么,卖身契吗?”
孟揭倒是思索了?两秒,笑了?笑:“对,卖身契,我的。”
后边的内容晏在舒看都没看,一页页签,摁了?两枚手印,说人家这搞极限运动的公司法律意识就?是严谨,孟揭那时正在穿一件冲锋衣,闻言回头看她,“什么公司?”
晏在舒也换着衣服,俩人背靠背,她刚把裤子提上,急了?:“别看!”
孟揭慢条斯理地拉上拉链,嘴唇勾起点儿弧度:“没公司,也没报平台,私人行程。”
***
所?以也没有?教?练。
孟揭说免责声明是签给雍珩的,这飞机是他的,机长也是他配的,他那个?人,一向是不喜欢担责任。但晏在舒紧接着就?想到了?这点。
当飞机上升到一定高度,晏在舒出现了?轻微的耳鸣,轻失重感,机舱外边,青灰色群山横在天际,太阳还?没出来,天边的云开始渲染变色,从浓郁的赤霞逐渐融化成?薄薄的淡金,正在随着风流,顺着山体棱线滑下去,流淌向整座城市,机舱内,孟揭正戴着护目镜,整个?侧肩都镀了?层柔光,点点耳朵边,问她:“要不要耳塞?”
晏在舒摇头,“你带过几个?人?”
“没带过。”
孟揭上飞机前说他有?跳伞教?练证,晏在舒当下被一连串的冲击打懵了?,后知后觉这教?练证跟真能带人跳伞压根儿不算一回事,但现在讲这个?迟了?,她指尖揪着裤缝,无声朝外看。
飞机上到3500米的高度时,晏在舒的耳鸣更重,孟揭这时候准备戴双人跳伞的连接设备,类似于童年?创伤背背佳,作用是把她和孟揭前后衔在一起,他还?要背一个?降落伞,孟揭的手在她肩、腰带过,每个?安全扣都仔细看过,然后往前压身,拇指抚着她的刘海。
“干嘛?”
孟揭这么注视了?她十?来秒,“帮你把头发绑起来。”
机长在耳机里提醒他们即将达到适空高度,大约十?五分钟后可以开舱门,问他们需不需要一杯伏特加,孟揭说他不需要额外的兴奋剂了?,他已经有?了?一个?。
晏在舒听这话,没什么反应,因为孟揭说话时在帮她编辫子,学习能力强的人是有?这种优势,编发是现学的,他只是划了?几眼视频教?程,就?解掉了?她的发带,把手伸进她发丝间,头发很滑,顺,有?垂坠感,他一边垂着眼睛看视频,一边用手指无意识梳她头发的时候,就?像在从小河里掬起一捧水。
1分钟47秒,编出了一条平平整整的长辫。
之所?以把时间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晏在舒的注意力全程都没法从他手指里拿开,那感觉,明明没有在做更过分的事,却让她耳根发热,从颈部到后脊一片麻,而?且不止一次地溜号儿,想起了?那只手昨晚撩起的另一种水泽。
辫子垂在身前,刘海用发夹固定住,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孟揭说他看了?教?程,女生跳伞的时候发型特别要紧,晏在舒笑出声,孟揭就?又看着她不说话了?。
噪音震耳的机舱里,这阵沉默格外磨人,辫子沉甸甸的,晏在舒有?种感觉,她好像不但编起了辫子,还?穿上了?长衫,回到了?清朝,突然萌生这一种想要凌驾社会规则,而?仅仅凭靠强权把孟揭变成所有物的封建意识。
所?以她看着孟揭,眼里透着她自己都无察觉的欲。
还?没有决定是不是要重新在一起,但眼神和精神已经倒戈了?,好在她已经对这种倒戈很熟悉,不必再为此惊慌自疑。
而?孟揭看到了?,孟揭还?回招了?,他忽然压近上身,说:“想解掉你的头发,回到房间里再做一次。”
晏在舒的呼吸就?热了?,脑子里不动声色的联想开始孵化出生理反应,她的颈部挨着他说话时呵出的气?息,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而?略感晕眩,还?是纯粹因为孟揭这句太直白的话。
这祖宗现在就?是一副封印解除无所?畏惧的爽样,说起这种虎狼之词越来越顺溜了?,但她不想落招,镇定地勾着他裤腰,往前一拉:“那返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