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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当晚还是上阿嬷家吃饭,到巷子?口时,瞥见裴庭的车就停在斜对面?,她想了想,把?手揣进衣兜里,慢悠悠地踱了过去,一进门,先听见楼上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她没上去,自个儿到沙发边倒了杯水,直到那阵乒乒乓乓的动静过去,脚步声延伸向下,才把?杯子?一放。
“你拆家呢。”
“我……”裴庭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抖了一抖,爆出句国粹,“晏在舒你别有事没事跟魂儿似的乱飘行不行?”
“那么心虚,干什么坏事了你。”
“谁心虚,”裴庭把?手里两个包往沙发一扔,把?她瞄了两眼,“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
“还不心虚,都?开始转移话题了。”
“我关心你嘛。”
“非奸即盗。”
“误会大了啊,我最近老实得很,少扣帽子?。你去阿嬷那吃饭?”
“嗯,一起?”晏在舒往外瞟一眼。
“……”裴庭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行……吧。”
出门又见着那辆黑漆漆的车,裴庭一般不开这种商务性?质比较重的车,只钟爱各种花里胡哨的跑车,在这点上,他?跟唐甘相当有共鸣,晏在舒撂了眼车,又往他?修得干干净净的鬓角和风衣外套看了眼。
就好像一只毛发在风中飘扬的恶犬,突然变成了干净秀气的家养小猫,前后都?不是一个品种。
“如菁说你最近跟她单位有商务合作?”
“是啊。”
“不是嫌人规矩多,流程复杂,结款还慢?”
“那总得向主流看齐吧,这两年行业不景气,主流媒体都?开始放下身段迎合年轻人的口味了,那人家能向下兼容,我不能往上靠靠?”
晏在舒嫌弃地看他?一眼:“少来。”
裴庭是精明的商人,向来利来利往,贴钱又搭活的事儿不可能干,那心思奔着谁去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裴庭也烦了:“没见过浪子?回头?”
“浪成你这样还有什么必要回头,回炉吧,回炉你也来不及了。”
“晏在舒!”
裴庭耳朵通红,一个大变身,家养小猫又成了风中恶犬,晏在舒沉默了会儿,她究竟是开始正经恋爱了,竟然开始理解一个人陷入爱河就等同染上瘟疫,病情?轻重深浅,和躯体化程度都?不相同,可能裴庭这类就要严重些?,她把?手揣衣兜里,“不说这了,心窝子?戳来戳去怪没意思的,我那片子?,后来说是什么问题?”
裴庭那股燥气突然一收,眉目柔和下来,眼神撇开:“后期方面的技术问题,没大事。”
晏在舒推开阿嬷家院门,“没大事为什么辛鸣说上不了?”
“后期没处理好当然影响审片,”裴庭在这跟她绕话圈子?,完了又安她心,“放心吧,已经在沟通了,你就等消息。”
他?俩太熟了,打小一块儿长?大,就跟左右手似的,左手在哪儿掏了糖窝,右手隔老远也能嗅到味儿,晏在舒这会儿心里就说不上来的怪异,狐疑地把?他?看着,“我是把?后背交给你了,你别扯我后腿啊。”
“扯不了!”裴庭不耐烦,扯了一把?院子?里的草叶子?,“你那部片子?不拍残障儿童的吗,调性?正得不得了,保准能播能上。”
晏在舒默默盯着他?,越琢磨越不对劲儿,一边想,一边也跟着薅了把?草叶子?在手里扯,这时门一响,老太太一身织紫挂绿的长?衫,精神抖擞满面?红光,拎着水壶走出来,“你们?两个,在外面?干嘛,喝西北风啊,赶快进去啦不要在这边挡太阳……”
阿嬷絮絮叨叨地下台阶,一边喊他?俩进屋,一边把?手里水壶壶柄一转,三两滴水从壶口漏出来,啪嗒地溅开在青石板上,洇出一两朵灰色水痕,边上还有一捧碎巴巴的草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