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辛鸣笑一下,“谁也没?亏。”
山上浮起淡淡的冷雾,一辆辆商务车车灯晕开在雾气里,打个转就消失在了弯道口,大厅里的屏幕投放着实时路况画面,俩人走到?近门处,一位助理样的男人夹着文件袋匆匆而过,仓促间带了一下晏在舒左手臂,她踉跄一下,被辛鸣扶住肩膀,对方也吓一跳,忙回头,“抱歉抱歉。”
晏在舒摆摆手,“没?事儿,起雾了,小?心脚滑。”
那人再度道歉后,转出玻璃门。
车灯浮动在灰色雾海里,门外有辆车停了十?分钟,刚刚那助理正?弯着腰,从车窗里把文件递给里边人,姿态特别低,而文件递进去后,里边人似乎讲了什么,他听着,连解释都要顾虑是不?是会耽误对方的时间,只能陪着笑脸,至多点?两下头。
晏在舒认得车里的人,那是孟介朴的秘书。
孟介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雷霆手腕,听说?他不?但对自己苛刻,待下也很严格,除了一位跟他十?多年的大秘,其他助理很少能跟得上他节奏的。
门外的车还没?驶离,晏在舒脚步缓下来,忽然指着大堂边上那方池子,问辛鸣:“你知道那是什么鱼吗?”
辛鸣挑了下眼?,手揣衣兜里,悠哉地踱过去,说?:“这种鱼我倒是没?见过。”
那假山上泄着水流,迸开的水珠拍?在一方方龟背上。
哪儿来的鱼,只有一池子王八。
晏在舒耳朵烫,镇定地说?:“嗯,是我看错了。”
辛鸣耸一下肩,仿佛无所谓,“嗯,王八与鱼,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
晏在舒看他两秒,俩人一起“扑哧”地笑出来,辛鸣眼?角延出一道鱼尾纹,看起来吊儿郎当,又怪性感的,跟这场子格格不?入,他余光里瞥见车辆驶远,那助理没?上车,擦了一把额头,抬头望望天色,夹紧了胳膊肘下的公务包,弯腰小?跑着进了寒秋冷雾里。
“能走了?”
“嗯……”
“有些老王八也挺可恨的是不?是。”
这话晏在舒可不?能应,说?不?准那是份要紧文件,而助理出现工作?纰漏把它落在了饭局上呢,再说?了,有些人就是功绩大过天,你不?能指望他既有铁血手腕,又有柔肠万千,还能把手底下人驯得服服帖帖。
于?是她从包里掏出顶针织帽,戴上:“什么物?种都有存在的合理性,我记错了,这山上乍暖乍寒,有些鱼可活不?下来,还得是些生命力顽强的物?种才行。”
推开门,寒气袭肘,晏在舒站在暖黄色的玻璃门前,对空呵出一团热气,听见身后玻璃门闭合的声音,辛鸣问她:“开车了?”
她点?头。
“能见度不?高,路上小?心。”
“你也是。”
正?要转身,又听辛鸣说?了句:“其实就算今天没?有碰上,我也要约你谈谈片子的问题,所以要问问你明晚有没?有时间。”
片子,哦,晏在舒拉高点?儿针织帽,露出一双眼?睛:“明天我们系里综合考。”
辛鸣伸指搓了下鼻梁,说?:“不?急的,等你考完试再谈。”
晏在舒点?点?头:“行,回头见。”
走出两步,撞开一团湿雾,晏在舒步子忽然停了,他上两句话里那些隐晦的信息也开始在脑子里打转了,她转身回头:“你说?片子的问题,指的是什么?”
辛鸣戴手套,看着她:“片子大概率上不?了。”
***
直到?走到?自己车边,晏在舒脑子里还在琢磨这件事,但这次眼?睛利了,打眼?就看到?隔壁熟悉的车标,她抛着车钥匙,在那车窗边敲两下,装模作?样往身后左右瞄两眼?,又戳戳副驾驶的位置,比出口型:【开门。】
绝了,真整得跟偷情一样。
上车时,晏在舒一句好冷,孟揭就从手边拎出杯红茶,一声不?吭递她手里,随后系上安全带,问她:“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