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秋要开始为去京都做打算了,云程这事,他直接就答应下来。
当晚没来得及休息,赶着金掌柜下工的点,去跟人见了面,夜里聊到很晚。
初六开班,还不到用他的时候,后面几天还能再做交接。
金掌柜知道他是要走的人,给他身边塞了个小书生学习。
杜知秋想带就带,不想带走时要跟人交接。
他待人真诚大方,知道不是自家主场,这方面也坦率表示能教都会教。
开课第一天,是劝学课。
有文章叫《劝学》,都是书生们熟悉的。
这里讲的是大白话,并非是劝他们都来学写话本,而是真的想写的人,需要来学一学其中技巧,认真对待写话本这件事。
真靠天赋直接莽的还是少数,跟他们写八股文一样,是有技巧可以锻炼,故事都有结构可以套的。
精彩到一定程度的故事可以脱离这个框架,那就不是这阶段考虑的事了。
上课地点在谢家的大庄园,外面空地上摆了很低的长矮凳,可以盘膝坐,也能伸腿坐。
坐得低,找空位方便,一目了然。
起来离场扎眼,做个什么也能被站着巡场维持纪律的人发现。
都是面皮薄要脸的人,起初没太当回事的人,在多数人都安静的情况下,也老实等待,内部的嘈杂喧闹只在开局抢座位的一阵。
这节课是云程讲,不可以转交他人的。
家里试着做了几种材质的喇叭,最后选择的是硬纸糊的。
这个轻,他可以拿久一点。
讲台是类似从前学校的小高台,约莫一米高,上面要再摆个高桌子,供人站着用。
因这桌子高,叶存山说给他做个高脚凳子,站累了可以坐坐。
云程怕坐下没气势,不庄重,没要。
实际叶存山还是给他做了,就在桌子底下放着。
他把演讲稿放下,就看见了凳子,目光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了叶存山。
今天他跟存银都来围观了,距离演讲台不远。
是怕有人上来闹事,也怕他初次面对这么多人,会感到害怕,所以站得近,给他一点安全感。
云程看见他们,心就定了很多,照常开始说。
不管平时过日子怎么随性,长久以来沉淀的气质在。
他入场不慌,不因脸上孕痣而羞于在数百男人这里露脸,场子随他状态而被镇住。
在现代,他看了很多演讲视频跟辩论赛。
这类视频是他精准去搜索看的,跟其他杂七杂八的杀时间短视频不一样。
看这种视频的原因,云程从前没去想,现在感觉挺清晰的。
因为他社恐,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敢跟别人讲话。
又因为家里除了他,都是有些控场能力在身上的,对这些善表达,敢在很多人面前演讲说话的人,多少有些慕强心理。
这些年过来,他依然没跟很多人接触过,但自信程度与日俱增。
做什么都能看见结果,会被夸奖被需要,在与人沟通时,从熟悉以后才会表露性格,到现在随时抓一个在写稿的书生,都能聊几句,进步显著。
开课之前因紧张焦虑生过病,却不是害怕即将开课以后遇见的麻烦,而是因为外界的言论,给他了压力。
真到站在这个位置,他身体没彻底克服,会微微发抖。
桌子将他遮住一大半,他看场内书生时,这些人也在看他。
跟之前统计的不一样,这里面也有些书生一看年岁就不小。
三四十岁的有,五六十岁的也有。